……”沈默把皮球踢回去,顯然皇帝和太監已經事先預謀,就等他來坐蠟了。
“咱家以為,還是自己兜裡的錢花得舒服。”孟衝穿著小二的衣衫,一張肥胖的臉上,滿是貪婪的光道:“只有讓內帑富起來,皇上才能花錢隨意些。”
“如何去做呢?”沈默淡淡道。
“這就要請教沈大人了。”孟衝終於說出把他找來的目地:“聽說您在東南點石成金,弄什麼什麼發大財,素有‘財神爺’的美稱,不如也幫咱們想想辦法,讓宮裡也發點財……哦不,為皇上掙點錢,好讓皇上過得舒坦點?”
沈默看看隆慶,見他也是一臉期盼的望著自己。不由苦著臉道:“要是傳出去,不知多少人要彈劾我。”
“在這兒伺候的,都是朕信得過的。”隆慶拍胸脯道:“誰也不敢說出去。”
“好吧好吧。”沈默苦笑道:“這事兒得從長計議,讓微臣想想,想好了再回皇上話。”
“抓緊時間啊。”皇帝隱隱叮囑道:“另外,徐閣老那裡,還是要催一下的,不然誰知什麼時候才能撥錢?”
“臣遵旨。”沈默無奈的應下。
這時隆慶皇帝吃飽犯困,便要到後面睡覺,沈默本想告退,卻被皇帝留下道:“還有太子冊封的事兒,你和他們合計一下吧,省得再跑第二趟了。”
沈默當時就鬱悶了。
第七七五章 多事之秋(上)
午門內,文淵閣。
說起來,這還是內閣遷回原址後,沈默第一次來這裡。這個有些尷尬的事實,似乎也正說明了,自從嘉靖皇帝駕崩後,他有些邊緣化的地位——既是徐階的學生,又是高拱的朋友,如此尷尬的身份,並不能使他左右逢源。這就像婆婆與媳婦不和,當兒子和丈夫的,往往夾在中間難以自處,結果兩頭都生分了。
胡思亂想間,到了文淵閣門口,沈默定定神,邁步走了進去。因為有張居正領著,守門的禁軍沒有盤問,就放他進去了。
進去後,便見院中的幾株大槐樹,被連日的西風吹光了枝頭,樹幹嶙峋、樹枝虯結,看上去滄桑而古拙;鋪滿石子的地上面,卻不見一片落葉,更沒有一絲灰塵,給人以莊嚴肅穆的感覺。
然而此刻庭院內並不安靜,一陣陣憤怒的聲音,從正廳中傳出。看到沈默詢問的目光,張居正小聲道:“每天都是這樣,習慣就好了。”說著伸手相請道:“咱們先去老師房裡等著吧。”稔熟的彷彿此間主人,在招呼沈默這個客人。
隱隱聽到是高拱在怒吼,沈默點點頭,便跟他到了東廂第一間,門是敞開著的,裡面有個司直郎在打掃,看見他倆進來,忙躬身施禮。
張居正輕聲道:“你忙你的,我和沈部堂在這裡等元輔。”指了指那排黃梨木的椅子,道:“江南兄,坐這兒吧。”
沈默稍一推讓,便在他左邊坐下。
那司直郎悄然退下,把空間留給二位大人。
內閣還是很肅靜的,雖然隱約有爭吵聲傳來,但更顯出首輔值房中的安靜。過於安靜的氣氛,讓人未免有些尷尬。張居正率先打破沉默道:“尚書大人履新以來,感覺還不錯吧?”
“要不咱倆換換?”沈默目視前方,看都不看他。
“那敢情好。”張居正道:“江南不會不知道,你那邊雖然麻煩點,但卻是一時,根子還在我這邊,陳年痼疾入膏肓啊!”說著呵呵一笑道:“不過說真的,你能把那幫宗室,給哄得到現在沒鬧事,全京城的官員都佩服極了。”
“給我戴高帽也沒用,禮部這邊,能做的已經到極限了。”沈默這才轉過頭來,看看他道:“禮部只能講道理,關鍵還得看你戶部怎麼辦?”誰也不會天真的以為,光靠耍嘴皮子擺道理,就能打發了那些宗室。
這時,那司直郎端著茶進來,沈默壓低聲音道:“削減開支是好事兒,但戶部也得做好善後啊。”他已經知道,正是在張居正的大力推動下,兩個條例才得以試行,但自從宗室開始鬧事,戶部就偃旗息鼓,這讓禮部上下十分的不滿。
“江南兄息怒,我給你賠罪了。”張居正先是沉默,待那司直郎一退下,便抱拳朝沈默苦笑道:“其實方案兩個月前就報上去了,但內閣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整天吵得不可開交,正事兒卻全都耽誤了。”
“莫非是你上次提到的那個?”沈默眉頭一皺道。
“不錯,正是《奏請清查匿畝疏》,”張居正的聲音也壓得很低。
“恕我直言,時機並不成熟。”沈默微微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