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難得的幹吏,但在他負責軍餉這段時間裡,因為財政拮据,難以為繼,他過於焦慮、失之急躁,方法不太得當,一定程度上激化了矛盾……
第四,軍紀:兩年不打仗,又疏於訓練,軍紀鬆弛,軍隊紀律極度混亂,地方不堪其擾,即使這次不亂,下次也會亂。
第五,武官:本來下級軍官和士兵生計已經非常困難,如果中高階軍官能同他們同甘共苦,大家也能互相扶持著度過難關,不至發生兵變。而事實卻是,軍官剋扣軍餉,照吃空額,貪汙腐敗毫不收斂,結果是雪上加霜。
以上矛盾,多因一果,這才誘發了此次兵變。這便是南京文官對此事件的定性。
第七三二章 囚徒困境(下)
沈默將這五條全都記下來,輕輕吹乾了墨跡,便交給幾位部堂傳看,馬坤、張鏊等人都仔細看過,表示不錯後,再繼續給下一個,可到了南京工部尚書朱衡時,他看也不看便將那稿子遞給何綬,面上連半點表情都欠奉。
他這一不和諧的舉動,霎時使靜妙堂中的氣氛尷尬起來,何綬抖一抖手中的稿子,呵呵笑道:“部堂為何不看看呢?”
“不用看了,”朱衡板著臉道:“因為這份東西,我不會署名。”
“莫非鎮山兄有什麼意見,”張鏊掛著笑道:“儘管提出來就是。”
“是啊,”馬坤也附和道:“鎮山兄但講無妨。”朱衡雖然不是幾位尚書中年紀最大的,卻是登科最早的……嘉靖十一年,才二十歲時,他便高中進士,資歷是在座人中最老的,而且他離開北京的原因,不是被排擠。也不是派系鬥爭……事實上,他從來不參與黨爭……而是因為他性情耿直,不屑給嚴嵩送禮,所以才坐了冷板凳。但他的人品有口皆碑,在北京城的聲望甚隆,且跟此次兵變無甚瓜葛,如果他能在奏本上署名的話,無疑對過關大有裨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朱衡身上,朱衡感受到他們眼中的央求,輕嘆一聲道:“諸位,我朱士南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所以今天來這兒,本沒打算較這個真,但是我不得不為黃侍郎說幾句話了,他是個清官、好官,一心一意為朝廷打算,才會做那些註定招人恨的事兒,但責任真的在他嗎?下面人弄不明白,我們也要昧著良心嗎?”
“就算他也有錯,但已經為某些人賠上了性命,你們真的忍心,讓他再把黑鍋背到底嗎?”朱衡說著冷笑一聲道:“再說這麼嚴重的事件,一個死了的黃懋官就能負全責嗎,想得也太易了吧?”
廳堂中一片默然,誰都知道他說得是實話,尤其是馬坤和張鏊,面上更是青一陣紅一陣。因為朱衡口中的某些人,就是指的他倆。
見場面陷入了僵局,沈默只好打個哈哈道:“既然還有些不同意見,咱們就先議下一個。”反正他不著急,也不打算得罪這些大員,便道:“亂兵雖已回營,但那些挑起事端的魁首,還隱藏在眾士卒之中,暴力攻擊部院衙門者,也沒有得到懲罰,如果就這樣算了,一不能儆效尤,二不能跟朝廷交差,還請幾位部堂快快拿個章程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眾人才回過神來,張鏊連聲推辭道:“既然經略大人在此,我等豈敢擅專,當然是您來決定了。”
沈默微笑道:“這不妥吧,南京的事情,向來應該由南京的官員解決,我雖是東南經略。卻也不能越殂代皰。”
“唉,沈大人,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管那些陳規陋習?”馬坤道:“您是東南經略,當然應該您來決定,更何況……”說著他一臉苦笑道:“我們現在也不合適出面了,不然人家肯定會說,我們幾個在挾私報復,誰也不會服氣。”其餘也紛紛附和,讓沈默退讓不得。
沈默只好勉為其難道:“最後可以用我的名義上奏,但主意還是得諸位大人拿。”
見他如此厚道,張鏊等人更加過意不去,便認真為他出謀劃策起來,於是又得出五條處理意見:
第一,嚴懲亂軍。可以不追究所有人的責任,但帶頭鬧事和對黃侍郎動過手的,都必須殺掉,以儆效尤。
第二,守備軍官管教不嚴,本當重責,但念在其安撫叛軍回營有功,便不究刑責,只以降職、罰俸為主,不過振武營的軍官必須革職,發往邊疆立功贖罪。
第三,奏請朝廷將九大營募兵入籍軍戶,授予原衛所土地,命其耕種、自食其力,以減輕朝廷負擔。
第四,賞賜按兵未動的幾個營。以獎掖守法。
第五,張鏊、馬坤自請處分……這是題中應有之義,也是沈默繞一大圈,一直等他們說出來的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