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獨立門戶的自己,手無巨資,身無依靠,想要出人頭地,何其難也!唯有如此,方能攀上濟王家的權勢,借人之力,好上青雲!
容娘那般的小娘子,聰穎卻不狡詐,通達卻不世故,性善而堅,而貞,而韌!
這般的小娘子,他。怎敢痴望!
或許這一輩子,再無人如此信任於他,再無人……
九郎側臉看向外頭,小巷弄中不停湧出人來,尋工的,賣飴糖的,提壺賣茶的,擺小攤的。算命的,挑針線擔兒的,提了竹籃賣花兒的,賣棗兒糕兒的……,無限的生機,皆從市井小民的營營役役中來!
劉虞城覷了覷九郎清俊的側臉,疏遠而冷淡。他默默哀嘆一回,便去準備回臨安的車駕。
……
回到守中壽辰那晚,容娘回了房。卻長坐不動。她的心中兀自迴繞著大郎的話:“成人之美未嘗不可,但若被人利用而不自知,則他日你仍會重蹈覆轍。”
容娘輾轉反側。不能入眠。
次日。她便著盧管事去清點廊房,意欲一舉賣掉。盧管事雖有些驚訝,卻也並無異議,他仍恪守徐家在舊都的理事法子,認為經商一途,有*份。
盧管事去城北兜轉一圈歸來。在大門口便被告知老夫人要他過去。他忙正衣冠斂形容,往老夫人處而來。
原來是進之纏著老夫人要一處廊房做用途,找了他來問話。其時一屋子人,不獨進之,徐夫人容娘也在。
盧管事瞧著不對。容娘在此,大可直問便是。如何要自己特特地來回?思及進之為人,盧管事笑道:“所剩廊房不過四五,皆狹小逼仄,不堪大用。若三爺要,卻要闊綽些方好。”
此話甚對進之心意,他連連點頭。盧管事以為此話足以應付,不料進之卻道:“小廊房倒也罷了,若有得三兩個,也可作用。”言畢,他懶洋洋朝容娘道:“容娘,你可捨得把與叔父?”
容娘心道,把與你作甚,賣掉換酒喝?她知曉叔父今日必定得了婆婆的許可,不然大哥在家,他定不敢如此強要。
說曹操,曹操到。
大郎與六郎相繼進來,眾人各有一番動作,不提。
“叔父,按大哥吩咐,我已為叔父留了一處三進的房廊,這幾日便可交與元娘。如今剩下的幾處,容娘意欲賣掉,已做開銷,望叔父見諒。”
容娘見大郎回來,心裡鬆了一口氣,索性一概托出,免得叔父日後再有甚麼謀劃。
眾人訝異,連大郎也是初次聽到,不免看了容娘兩眼。
老夫人見狀,便有些生氣,道:“如今家中又不缺錢用,為何不留些基業,賣個精光作甚?沒得一絲老成,全憑一時心氣,如何顧得長久?”
六郎心焦,卻不知底細,一時不好開口。旁邊的大哥穩如泰山,並無為容娘開解之意。
容娘靜靜答道:“婆婆教誨得是。容娘便是看生意之事,因利而起的糾紛甚眾。咱家六哥在朝中為官,七哥若得了功名,更需家中安靜些才好。故此,容娘方才有此打算。至於錢之用處……。”
容娘朝大郎瞥了一眼,大郎瞧見,接過話頭道:“是孫兒要錢用,婆婆可會責怪?”
老夫人聽見,哪裡還會責怪,板著的一張臉迅即鬆了開來,笑道:“大郎自有主見,婆婆怎會責怪!”
老夫人素重大郎,又心疼他遭際坎坷,此時大郎一開口,老夫人心中便是有萬千不滿,也煙消雲散。
徐夫人見此事順利解決,進之也不吭聲了,吊著的一顆心方始放下,她微笑道:“你也該去看看你丈人了,昨日你壽辰,你丈人因病未能來,也叫人送了好些物事過來呢。伯文兄弟皆在外頭,你勤快些去一去才好。”
大郎應了,當即回房換了衣裳,便去張教授家。
容娘見此事諸人都知曉了,再也無一絲擔心,便叫兩位管事齊心協力,將一樁事情辦好。
你道何事?
原來廊房太小是真,但卻餘得兩處地方,因與那張家的地塊相隔,不好與自家的廊房連成一片,故而那兩處地方便剩了下來。如今容娘卻要趁了此契機,將廊房建好,索性賣掉,連家中剩餘,湊齊兩千貫與大郎。那兩百畝良田,容娘卻是捨不得賣了。
午後,靖哥兒小睡,惠娘過來與容娘說話,照舊手裡頭捏著針線,做個不停。小環喜氣洋洋地奔了進來,稟道:“小娘子,大郎被起復了。”
容娘一驚而起,手中的茶盅掉在地上,咕嚕嚕打了個轉兒。便是穩重的惠娘,也被自己的繡花針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