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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委屈,好半天沒有說話。她就這麼默默地躺著,似在閉目養神。其實,她現在直想哭,想痛痛快快地嚎啕大哭一場,把心裡憋悶已久的酸甜苦辣全倒出來。這種想哭的**,早在那天給遠在南京的弟弟和藏廠長掛電話時就有了。只是,她不敢放縱自己,讓身邊人看出自己哪怕半點兒的軟弱來。多年來的摸爬滾打,已經把她磨練成外表強硬又有主見的形象。內心裡的脆弱與孤獨,只有她自己一人知道,就連家人也難以察覺。而且,木琴也漸漸把自己擺放進了一個怪圈裡。好像自己就是杏花村的主心骨,是全家人的主心骨。要是自己挺不住倒下了,村裡大小事體怎麼辦,家人可怎麼得了。她還意識不到,這種想法將會帶給自己多大地傷害,給家人帶來多大地牽連,給杏花村帶來多大地波折。

村人見木琴似乎睡著了,又沒有得到她的隻言片語,便怏怏地退去了。

其實,木琴一直在閉目想著這事,夜裡也沒有睡好。翻身就是這事,側過身去還是這事。她一直感到委屈,委屈得想哭又不敢哭,只得硬憋在心裡。這是她義無反顧地跟隨茂生來到杏花村這十幾年裡,從未有過的感受。即使是面對再大的困難,再苦悶的時候,她也沒有感到這麼委屈過。

一個晚上,她一直在琢磨著一個問題。自己這麼舍家拼命地為村人算計奔波,到底是為了什麼。要說為了自己,為了家人,自己大可不必這麼辛勞掙命。憑自己的眼光和心計,完全能把自家建成一個富得流油的人家,讓村人眼熱心跳的大戶。若說為了村人,人家根本就不領這個情面,甚至還嫌自己礙事擋道,就要趕自己下臺。這種剃頭挑子一頭熱的事,只有傻子才會幹。想自己一個並不很蠢笨的人,怎麼就想不透呢。

每每想到這裡,她就生出些悔意來。覺得南京城的家人挽留自己,也是有道理的。她便不由自主地對定居南京城的種種優劣現狀,進行著可行性分析。分析來,分析去,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不管是經濟基礎還是擇業環境,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都只有利處,沒有弊處。有幾回,她盯著黑咕隆咚的屋笆,曾狠下心來,暗道,不當這勞什子窮苦官了,立馬收拾行囊重返南京去。跟自己一大家子人團聚,不光生活無慮飲食無憂,對孩子們的前程也有個幫襯照應,一舉數得的事。甚至,她都打好譜兒了。天一亮,就跟家裡人商量重返南京事宜,一刻鐘也耽誤不得。京兒不是一心想去過城市生活麼,葉兒肯定也不會阻攔,鍾兒更是巴不得地去開眼界長見識。茂生就是想阻攔,恐怕也拗不過這麼一群人齊了心地鬧他。至於杏仔,茂響已經安頓下了家業,有了託身之處。要是他也非想去的話,就一塊跟去。這麼多年來生活在一起,真要分開了,心下又不忍了。

第七章 山風浩蕩4)

木琴忽而迷糊一陣兒,忽而又清醒異常。就這麼胡思亂想地過了一宿,好容易盼到天亮。期間,茂生起床給她溫藥。服侍她喝苦澀的草藥水時,她曾想把自己考慮好了的想法跟他提說,又怕耽誤了他睡眠,便暫時忍住了。

茂生已經起床做早飯去了。木琴就等著一家人吃早飯時再提說,儘快定下返城的日子。她繼續完善著自己的想法,卻在等待吃飯的工夫裡又猶豫起來。她也弄不明白,自己啥時變得這麼優柔寡斷起來。連她也搞不清楚,杏花村這麼個破村子,到底還有什麼可叫自己留戀的。於是,她又一次當斷不斷地折磨起自己來。

這個時候,酸杏老兩口兒相互扶持著進了院子。

酸杏女人道,昨晚,就聽說回來了。想當夜來看的,又怕夜裡瞧病人不好。今早才趕來了。

茂生還笑道,沒啥吔,是姚大夫親自給看的病,下的藥。已經好多了。再過幾天,就可下床活動了呢。

酸杏一直沒說話。進到屋子,他只是拿眼打量木琴,在暗暗猜測木琴聽說了**事件後的反應和打算。木琴更想聽聽他的看法,也沒有急於拉扯這事。

終是酸杏憋不住了,先提說起來。他道,想是你也知曉咧。這事的背後,恐怕不那麼簡單呀。有人藉機起事奪權呢。你得有個心理準備才行。

木琴淡然一笑,回道,就讓他奪去嘛。我也累了,也幹夠了。誰想撿這個累贅,受這個罪,就撿去受去好了。我讓了。

此話一出,大大出乎酸杏的意料。他驚道,咋啦,叫這麼點兒溝坎就把你絆倒啦,也太容易了不是。咱村剛剛有了好開端,大路修起來了,杏果也打出去了,好日子就在眼前晃悠吶。咋說趴下,就趴下了呢。你是在講笑話給我聽吧。

木琴不說話。酸杏的話,重重地戳在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