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想的,並不想娶那些家生子,求了恩典,娶了個也是一樣被買來伺侯的三等丫頭。”
說到此處,老頭嘆了口氣:“然我到底還是記得自己有家有業,有父母的,且父母對我疼愛異常,不像旁人。都是被父母賣了的。我就想著這輩子怎麼著也得回去尋找父母家人,有了這個由頭,我就一直忍耐,後來終是得江家人信任。被外派出去做了鋪子的掌櫃。如此。在外頭走動的時候就多了起來。”
“後來呢?”見老頭垂頭抹淚,季億等了一會兒才問了一句。
老頭抬頭強笑一聲:“後來我有兒有女的,一邊尋找家人。一邊得替兒女做打算,我女兒不想叫她伺侯人,就求了主家放出來嫁了個富些的農戶,想關培養外孫讀書識字,將來考取功名的,兒子那裡卻不好辦,好在我兒子都孝順,十來年前,我長子也被放出來做了掌櫃,我們爺倆一處找我的來歷出處,我雖不記得姓甚名誰,然也記得家鄉何處,記得是一個叫古縣的地方,還記得村口有株百年大槐樹,我家裡在村子的哪個地方住著。”
老頭又盯著季億看了好一會兒,頗有幾分傷懷:“我就跟我兒子們說了,大夥一處尋,終有一日,我長子出去給主家辦事,正好是到了古縣,就用著閒暇時間打聽,終是打聽到了家鄉,只是,我長子問了許多老人,也知道我是哪個村子裡出來的,可尋過去的時候,爹孃都已經沒了……”
說到這裡,老頭已經泣不成聲了,過了許久才平靜下來:“我長子回來就跟我說,我怕是和正在金陵當官,且前途無量的一位大人是兄弟,我原是不信,後來自己打聽了許久竟是信了,只是,我是江家家奴,是賤籍,你那時候又是前途遠大的戶部侍郎,如果要是叫人知道你有個給人當奴才的哥哥,誰知道會怎樣,再者,江家的人也不是什麼善的,若是拿捏著我們一家叫你辦事……我那時候想想就覺得可怕,總歸我這輩子就是這樣了,我不能叫我兄弟也跟著我背興,就一直忍著,一直到前些日子我進府請安,聽著江家三爺說什麼要叫季相不得好死之類的話,我就留心上了……”
季億聽著老頭一點點將這些年的事情,還有他的所思所想都講了出來,另外,也將江家想要禍害他的事情一股腦的全說了,雖說還存疑,終是有些信了。
“您如今叫什麼?”過了許久,季億才問了一句。
老頭苦笑:“我原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人販子賣我的時候給我取了個名字叫魯忠,我就一直叫這個名字,我的子女也都跟著姓魯。”
季億也嘆了口氣:“原是你和我長的相像,我該信你的,然這件事情終是事關重大,我不得不小心謹慎。”
老頭倒也不惱:“這是該的。”
只他雙眼望向季億的時候,越發的親近起來。
季億也不知道怎的,心裡也終是有幾分親近的,心說莫不是這人真是自己哥哥,因著血脈親情,自己對他有所親近?
“我能摸摸你的頭麼?”季億最終提出一個要求來。
老頭笑著允了,季億起身往他頭上摸去,摸到耳根子後頭的時候,竟是一陣激動:“竟是了,竟是了,我記得小時候聽孃親說過哥哥小時候淘氣,有一回跌倒了摔在地上,耳根子後頭被石片給割傷了,竟是流了好些血,自此落了疤痕。”
說到這裡,季億又叫老頭脫了鞋看他腳掌,果見左腳一塊天然的三角狀的黑記,登時越發的激動起來:“這黑記也像娘說的那般,就是在左腳腳心處……”
他一時無可自抑,忍不住痛哭起來:“自從兄長被拐走了,爹孃就悲傷過度傷了身子,後來生下我沒幾年就去了,娘臨走的時候還不放心,總是拉著我說我還有一個兄長下落不明,不知道在哪裡受苦受難,叫我長大了一定要找回來,還將兄長身上哪裡有記號都告訴我了,我這些年也一直尋訪,哪裡就想到,哪裡就想得到兄長竟然……”
想及自家兄長被賣到別人家做奴才,雖然他說的很輕巧,也不說吃過什麼苦頭,然季億如何不知道,給人為奴能有什麼好的,不定怎樣受苦受難,受了多少搓磨呢,一時越發的痛哭起來。
伍氏到此時也信了這老頭是自家的大伯子,起身對老頭微施一禮,老頭趕緊避讓,只說不敢生受。
季頌賢卻是起身勸慰季億,好一陣才勸的季億停住哭聲。
季億拉著魯忠的手就不敢鬆開,許久才道:“即是已然尋著大哥,我自然是要相認的,大哥這些年也受了不少苦楚,往後不能再給別人低三下四的受苦受難了,我,我進宮求陛下,不能叫大哥一家都是賤籍,總歸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