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3部分

能力。他無所謂。他不指望我的支援,只是想感受一下從我身上不知不覺瀰漫出來的冷酷一面。他觀察我,解剖我,不斷和我交談,彷彿透過我可以直接和死亡對話。身為士兵,並且是精英部隊的一員,他需要也必須理解一切。情況並不複雜:打戰,有人先死了,就這些。但是他理解不了,因為他還沒有殺過人。

“和其他工作一樣,殺人也是工作,總之就是一個技術活兒。”

他問我:“殺人的時候你想什麼了?”

“什麼也不想。”

我回答之冷漠,把我自己也嚇了一跳。我絞盡腦汁,極力回憶那些時候自己到底想什麼了。

“真的,沒想。完全沒想什麼。”

如果他是問“你有什麼感覺”,也許我能說得動聽一些。我繼續回想在黎巴嫩南部巡邏時的戰鬥“片斷”:遙遠的槍聲,殺死某個人而我並不想他去死。基於一種說不清楚的心態,有些死亡令人困惑,給人留下創傷,而有些卻完全不會。人在死的瞬間,會下意識地表現出一種樣子:變得很像一個被嚇壞了的孩子,滿臉疑惑。這和一般的興奮感不同,而是更為微妙的一種狀態。就是那麼一種感覺:既像刀刃一樣銳利,同時又像拳擊般猛烈,很難描述。如果足夠強烈,周圍的人也能感覺到。對,這會給人留下後患。當我向人講述這些的時候,大部分沒有經歷過這種傷害的人理解不了,他們會冷笑,認為是我心理脆弱,過於敏感。那些毫無顧忌談論這類話題的人,他們往往雙手未曾沾血。以我的看法,眼下困擾諾阿穆的問題更加麻煩,因為他不是殺人後遺症的受害者,而是對軍人職責毫無認識。

我很不情願地進入他所希望我充當的角色,告訴他:“你不能這樣折磨自己。別再胡思亂想,你現在是成年人了,必須懂得怎麼面對死亡。不要亂了陣腳,應該往前走然後”

我做了一個大清掃的手勢。他點頭稱是,飛快地揉揉眼睛,然後長嘆一口氣。

“不過殺人的時候你到底在想什麼呢?”

“什麼也不想。”

我本來可以告訴他,殺人會帶來一種完全陌生的感覺:為所欲為,毫無制約,所有宗教和社會律條都拋到腦後,釋放出內心最獸性的東西。能夠去做被所有道義都譴責的事情,這是何等迷人和令人陶醉。雖然它實際上是一種難以解脫的痛苦。

“你從來沒有過謙意嗎?”

我很不高興地說:“沒有,為什麼要有歉意?既然得做,我就做了,沒別的。”

第六章 HADAG是一種魚(12)

他還是很懷疑,追問道:“可是,這麼頻繁的殺人對你就沒有任何影響嗎?”

“沒有。”

我說的是真話。殺掉一個人渣不會讓我有不適感。偶爾令我感到不舒服的,是我能夠殺人的事實本身,是我突然獲得的陰暗愛好和永遠失去的諾阿穆那樣的純潔無辜。不過這是另

一碼事了。

我告訴他:“知道嗎,殺人沒什麼大不了的。退讓和消沉才是對生命的否定。‘你會選擇生’:沒有比這更準確的表述了。不過依我看,自從有人開始殺戮的那天起,任憑別人掐住你脖子才是對生命的一種犯罪。六百萬犧牲品足以成為那些冠冕堂皇原則的祭品。”

他侷促不安地看著我。對這些反覆聽過的調調,他已經麻木了,他不再相信只是不敢表現出來。我缺少演講才能,這不是我的本行,我也不想再繼續這種沉悶的對話。我最後頗為惱火地說了幾句:

“你說的沒錯,我是殺人,為了以色列人的安全,為了求生的信念,我在合理的可以掌控的情況下奉命殺人。這不是盲目的仇恨也不是無緣無故的屠戮,而是迫切需要,國家安全的需要。但這對我來說沒什麼不好的感覺。如果需要,我就會毫不猶豫的再殺一次。”

我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並建議諾阿穆回到心理治療室去。他精神脆弱,而我幫不了他。

不久我聽說他自己離開了部隊,並加入一個名叫Yesh Gvoul的反戰組織。

第四部分

第七章 重返敘利亞(1)

1997年9月25日:以色列特工在約旦暗殺Khaled Mechaal未遂,引發一場外交危機。

為了換回自己的特工,以色列釋放了35個巴勒斯坦犯人以及哈馬斯組織的精神領袖Cheikh Ahmed Yassine,他在10月5日成功回到加沙。

在我經常活動的那一帶,形勢越來越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