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破掉的車窗吹入,刮到銀凌海的臉上,身上。
還有少年的碎肉及鮮血。
列車遠去,車廂回覆寂靜及黯黑。車身再振動了一下,終於完全停下。
背後傳來金屬撞擊的清響,銀凌海回頭,原來是斜靠著的輪椅掉在地上,而昏倒了的婦人像是剛甦醒了過來。
銀凌海道:“對不起,你們沒事吧,別怕,現在……”
被婦人緊摟著的女孩忽地手一鬆,布偶掉下,額上的探照燈意外受撞擊而亮起,小小的光柱剛好落在銀凌海臉上。
“別……別過來!怪物……”婦人忽地尖叫起來,立時拿起手邊的包包,當成武器般,往銀凌海臉上身上亂揮亂打。
“等等,你誤會了……”銀凌海慌忙以手擋格,他半轉過臉去,視線落在另一面沒破的車窗玻璃上。
漆黑的車窗於光線下再度成為鏡子。鏡子上的生物膚色死白,雙目赤紅,嘴冒獠牙,臉上還沾著猩紅的血跡和新鮮的碎肉。
一頭怪物。
無數紛亂的腳步聲自車廂外傳來,車門開始往兩旁橫移。
稍後,地下鐵路的隧道內。
兩名穿著鐵路警察制服的巡警小心翼翼的沿著維修通道前進。
“各單位注意……各單位注意,可疑人物……可能還留在隧道內,請詳細搜尋……”二人肩膀上的無線電對講機傳來混著雜音的指示。
“比斯,你知道實際上發生了什麼事嗎?”較年輕的巡警以左手反手握持電筒,筒身接近太陽穴,使其與眼睛平行,另一手則緊貼腰間槍袋,有點緊張的問道。
“嗯,其實我也只知個大概……”比較年長,叫比斯的巡警回道:“好像那在購物中心放炸彈的犯人逃進車站內,所以才封閉這幾個站進行搜尋。聽說犯人好像有兩、三個呢……
“對了,洋基站的人還說那少年待在月臺很久,當時已覺得有點可疑……老天,他們覺得不妥,當時就應該通知我們啊。”
“我之前取裝備時,聽到犯人是……”對方嚥了口唾液,道:“什麼有紅眼利牙的怪物,聽說它撞穿車窗逃走,快得像風似的,更撕碎了列車司機……”
“是啊,我還聽說火星人明天侵襲地球呢,菜鳥,專心點吧。”
倏地前方的一個拐角處傳來“當”的一聲,二人立時緊張起來。他們右手拔出手槍,持電筒的左手則承託右前臂。逐步逐步的移動,同時以拐角搜尋方式,把光束投進拐角處的區域。
拐角後是個死衚衕,盡頭處只有一個雜物架,在強光照射下,一頭耗子忽地自角落處奔出。
“靠,原來是老鼠……”二人立時鬆了口氣。
“嗯……不過最近哥特市的事情真多,什麼醫院血案、神秘槍擊的,幸好明天開始我就休假了。”
“啊,你倒好呢,遊行那天晚上我還要當值呢。”
“年輕人,努力一點吧。那晚我還要帶家中那兩個小皇帝去看遊行呢,想起這個就頭痛,我最怕人擠的地方……”
說話聲伴隨腳步聲逐漸遠去。
雙手緊抓天花板水管的銀凌海無聲著地,沉默不語,瞳孔露出靈光一閃的神色。
鼻頭忽地傳來陣陣發癢感,銀凌海摸了摸,才發現自己的額頭流血了,是方才被婦人皮包金屬扣擦到的傷口。
第十回:由始至終,都是怪物
大雷雨只能短暫驅逐反常的大霧,整個哥特市再次霧沉沉的模糊一片。落日逐漸西沉,似被天空吞沒。
市立醫院後方的山坡,長滿了松樹等常綠植物,綠樹成蔭,一條二車闊的車道由山腳伸延在護士宿舍後方,是醫院大改建前的主要出入通道。現在雖然於正門有正式的出入車道,但此段車道仍保留著,被醫院喜歡慢跑的員工戲稱作“奪命大斜道”。
銀凌海原來的計劃是在洋基站下車,繞道至接近醫院後方的A出口處,沿有濃密樹蔭的斜道到達職員宿舍,然後可以借用建築物陰影,避開陽光直接而到達主大樓。可惜因為和少年在列車內的戰鬥,之後他被逼得東躲西藏,直至此刻才到達原來的目的地。
此時銀凌海坐在某株樹冠濃密的松樹枝椏處,不過並非為了等待落日,而是為了思考。剛才兩名警員的對話,意外提供了探員思考的契機。
對,自己一直以為少年A是在洋基站上車襲擊自己,但他為什麼待在洋基站?他怎麼知道自己打算去看康薇爾的?銀凌海再想起對方某些意思不明的說話:“你終於也來到了,不枉我在這附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