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也不能露。”那男人冷笑道:“遇到了這等大事,還管什麼?
我知道,你不肯通知我,是怕我搶了你的功勞。”太后道:
“有什麼好搶的?有功勞是這樣,沒功勞也是這樣。只求太平
無事的多捱上一年罷了。”語氣中充滿怨懟。
韋小寶若不是清清楚楚認得太后的聲音,定會當作是個
老宮女在給人責怪埋怨。那兩人的說話都壓低了嗓子,但相
距既近,靜夜中別無其他聲息,決無聽錯之理,聽他二人說
什麼“搶了功勞”,那麼這男子又不是順治皇帝了。
他好奇心再也無法抑制,慢慢爬到窗邊,從窗縫向內張
去。這般站在窗外偷看,他在麗春院自幼便練得熟了,心道:
“從前我偷看瘟生嫖我媽媽,今晚偷看老婊子接客。”只見太
後側身坐在椅上,一個宮女雙手負在身後,在房中踱步,此
外更無旁人,心想:“那男人卻到哪裡去了?”只見那宮女轉
過身來,說道:“不等了,我去瞧瞧。”
她一開口,韋小寶嚇了一跳,原來這宮女一口男嗓,剛
才就是她在說話。韋小寶在窗縫中只瞧得到她胸口,瞧不見
她臉。
太后道:“我和你同去。”那宮女冷笑道“你就是不放心。”
太后道:“那又有什麼不放心了?我疑心阿燕有什麼古怪,咱
二人聯手,容易制他。”那宮女道:“嗯,那也不可不防,別
在陰溝裡翻船。這就去罷。”
太后點點頭,走到床邊,掀開被褥,又揭起一塊木板來,
燭光下青光一閃,手中已多了一柄短劍,將短劍插入劍鞘,放
在懷中。韋小寶心想:“原來老婊子床上還有這麼個機關。她
是防人行刺,短劍不插在劍鞘之中,那是伸手一抓,拿劍就
可殺人,用不著從鞘中拔出。萬分緊急的當兒,可差不起這
麼霎一霎眼的時刻。”
只見太后和那宮女走出寢殿,虛掩殿門,出了慈寧宮,房
中燭火也不吹熄,韋小寶心想:“我將這對豬蹄放在她床上那
個機關之中,待會她放還短劍,忽然摸到這對豬蹄,管教嚇
得她死去活來。”
只覺這主意妙不可言,當即閃身進屋,掀開被褥,見床
板上有個小銅環,伸指一拉,一塊闊約一尺、長約二尺的木
板應手而起,下面是個長方形的暗格,赫然放著三部經書,正
是他曾見過的《四十二章經》。兩部是他在鰲拜府中所抄得,
原來放經書的玉匣已不在了。另有一部封皮是白綢子的,那
晚聽海老公與太后說話,說順治皇帝送給董鄂妃一部經書,太
後殺了董鄂妃後據為己有,料想就是這部了。
韋小寶大喜,心想:“這些經書不知有什麼屁用,人人都
這等看重。老子這就來個順手牽羊,把老婊子氣個半死。”當
即取出三部經書,塞入懷裡。將柳燕那雙腳從長袍中抖入暗
格,蓋上木板,放好被褥,將長袍踢入床底,正要轉身出外,
忽聽得外房門呀的一聲響,有人推門而進。
這一下當真嚇得魂飛天外,哪料到太后和那宮女回來得
這樣快,想也想不及,一低頭便鑽人床底,心中只是叫苦,只
盼太后忘記了什麼東西,回來拿了,又去找尋自己,又盼她
所忘記的東西並非放在被褥下的暗格之中。
只聽得腳步聲輕快,一個人竄了進來,卻是個女子,腳
上穿的雖雙淡綠鞋子,褲子也是淡綠,瞧褲子形狀是個宮女,
心想:“原來是服侍太后的宮女,她身有武功,不會是蕊初。
她如不馬上出去,可得將她殺了。最好她走到床前來。”輕輕
拔出匕首,只待那宮女走到床前,一刀自下而上,刺她小腹,
包管她莫名其妙的就此送命。
只聽得她開抽屜,開櫃門,搬翻東西,在找尋什麼物事,
卻始終不走到床前,跟著聽得嗤嗤幾聲響,用什麼利器劃破
了兩口箱子。韋小寶吃了一驚:“這人不是尋常宮女,是到太
後房中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