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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3章 年-2014年(10)

霍蓮煾的出現從身邊的幾聲“那是誰家的車隊,排場可真大”開始,當時,周頌安和數十人被安排在同一個房間裡,順著那幾個人的聲音、目光、周頌安看到數十輛黑色轎車停在了韓家門口,開在最前面的是插著新加坡國旗的行政車,很顯然行政車是用來給後面的車隊開道的。

然後,周頌安就看到了霍蓮煾,白色襯衫配黑色西裝的霍蓮煾從排場,到姿態都像是紅毯秀最後壓場的嘉賓。

他一副不急著進去的樣子,直到韓佑出現在大門口,扣上西裝紐扣,面對著來人淡淡點頭致意,沉肩微微欠腰,伸出左手。

韓家當家人伸出雙手,身體做四十五度彎腰傾斜。

誰強誰弱,一眼分明。

韓佑親自把他從門口迎了進來。

那一刻,霍蓮煾的出現讓周頌安心裡感覺到欣慰的,起碼,他讓康橋看起來沒有那麼勢單力薄。

周頌安知道韓家已經把他們的律師請來了,一旦葬禮結束就是財產分割,有錢人向來忌諱夜長夢多,他們自然不會讓那個叫做康橋的女人分走韓家的三分之一財產,可以想象到的是,關起門來從那些人口中說出來的話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霍蓮煾向來不是那種好惹的人,這一點很早以前周頌安就深有體會。

新加坡是那種典型的熱帶氣候,驟雨說來就來,約七八分鐘的豪雨過後,陽光就迫不及待的探出雲層。

韓家院落有不少年齡在十幾年以上的熱帶樹木,高大,翠綠,正午,日光穿過樹木縫隙落在樹下的那兩個人身上。

垂直通往韓家主宅的棕油路上,韓佑走在前面,霍蓮煾走在後面,從樹木縫隙滲透下來的鋪在霍蓮煾身上,那日光把那人白色襯衫領口折射得又亮又透,像流著光的影像。

吸引得很多人都忍不住把目光膠在他身上,看著他沿著綠蔭下的道路,臺階,一步步走向追悼會,看著他鞠躬,看著他在鞠躬之後側過臉去。

當霍蓮煾站在康橋面前時,莫名的,周頌安心突了一下,就好像有誰輕輕拍了他一下後腦勺一樣。

然後,從中樞神經開始傳達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不安。

那個中午,康橋接到一通電話,在那通電話裡有人叫著她的名字,說康橋,韓棕死了。

聽完那句話之後她的腦子就開始渾渾噩噩了起來,之後她就像是一具提線木偶,沒有思想身體跟隨著那些人,那些聲音,往東就往東,往西就往西。

很多人來到她面前和她說“節哀順變”她對每一個和她說節哀順變的人回禮。

又有人來到她面前低聲和她說“節哀順變”,那是一個年輕的男聲,聽著有點熟悉的樣子。

低頭間她看到筆直的黑色西褲褲管蓋在藍灰色的皮鞋上,這個人沒有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樣說完就離開,他停在她面前,為什麼還不走呢?

頭稍稍往上移動一點,康橋看到被包在黑色西褲下的那雙腿又直又長。

她懶得再去抬頭看這個人,這個人想必也和那些人一樣,臉上的表情要麼同情,要麼默然,要麼臉譜化。

她的眼皮又重又沉的,讓她想想她都有多久時間沒有睡覺了,她最近老是失眠,也不知道為什麼的。

在思索間她的身體被動往前傾,她以為她是要昏倒了,其實不是,是有人把手擱在她後腰上,擱在她後腰的手就那麼輕輕的一壓。

身體被動往前傾,康橋的頭擱在一個肩膀上,又厚又沉的眼皮就像是那種拉閘式的大門。

緩緩的,緩緩的,康橋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眼前承載著她的頭顱的肩膀是那麼的舒服,舒服到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她第一次觸碰到那個天鵝毛枕頭。

睡慣了硬邦邦的木頭枕頭的她一聽到那個軟得就像是棉絮的一樣的漂亮寶貝是收集天鵝羽毛製作而成時心裡高興得不得了,就恨不得天快一點黑,那樣她就可以把頭親密的靠在她的漂亮寶貝上了。

後來,康橋換了很多枕頭,質量絕佳,價格不菲,可在她的心裡最為柔軟,最得她喜歡的是最初那個粉紫色的天鵝毛枕頭。

外婆老是和年幼的她嘮叨“我們的康橋和外婆一樣是個死腦筋的人。”看來,老婆的嘮叨是有些道理的。

此時此刻,她彷彿找回許久以前的那個粉紫色枕頭,她的身體彷彿縮回了彼時間十來歲出頭的那個軀殼,那個時候啊,煩惱也很多,可睡一覺之後煩惱就會自然而然的消失不見,就像是那昨夜裡頭輕敲她窗的長風,渺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