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事?今天有哪戶人家在樓子裡大擺宴席。……不對呀,若有人擺宴,我們廚房也會先知道才對。”
“沒有沒有,樓子裡沒人擺宴席,只有一位年輕姑娘來,她從踏進樓子裡到現在,手上竹箸可沒停過,白飯一碗接一碗,菜一盤盤掃空,邊吃還邊吩咐我記下她要加點的新菜,她根本是拿著選單,從第一道數下來,要咱們全上一遍,然後再由她吃過的菜餚里加點她喜歡的那幾道……不說啦不說啦,我得先替她上菜,待會兒再來端加點的。”夥計健步如飛,拐出廚房門,不見人影。
一位年輕姑娘?
剛剛小豆乾是這麼說的吧?
可夥計端出去的菜及新增菜色,已經是能餵飽好幾十個男人的超多分量!
二灶和眾多學徒都聽怔了,只有頭灶還在芡豆腐,鍋裡咕嚕嚕的竄冒熱煙,他黑眸盯緊火候,在最佳時機起鍋、盛盤,繼續處理下一道糟溜魚片。
夥計小豆乾咚咚咚奔回來,朗聲道:“追加,白飯兩碗、荷葉包雞兩份、酥魚十尾、炒螺兩盤、蹄膾兩塊、湯包三籠、蒜泥白肉兩盤——就先這樣吧。”最後那五個字完完全全傳達客倌的意思。“還有,方才點的叉燒肉呀、糟溜魚片呀,請快一點上,她快吃完了。”
豬!在外頭點菜的傢伙是豬吧?!
“叉燒肉、麻婆豆腐、糟溜魚片、東坡燜肉、牛雜拼盤加蔥不加芫荽,上菜!”頭灶端出一道道菜,不似廚房裡其它人那樣目瞪口呆,也不在意點菜客倌的身分,他只負責將好吃的食物烹煮出來。
“呀,對了,刀頭哥,她誇你做的菜好吃,說她這輩子還沒吃過如此棒的菜餚呢!”夥計小豆乾一趟功夫就將五大盤菜朝手臂上擺,半點湯汁也不灑,動作麻利得很。
頭灶,姓刀,單名一字“屠”,掌櫃叫他刀頭灶,廚房弟兄叫他刀頭哥,老闆敬他一句刀哥,是四喜樓裡支撐住火熱生意的最大支柱。
他刀工好,曾有同業上門挑釁,找了個名滿京城的大御廚前來踢館,大御廚端出豆腐雕刻的白玉觀音,栩栩如生;只見刀屠拿起一顆雞子,手裡大菜刀一把,開始刻物,一個時辰後,雞子薄殼上是一整幅八仙過海,蛋殼毫無破損,刀屠還在蛋殼裡灌入雞汁打勻的蛋清與六、七種菜末,蒸熟,好看又好吃,大御廚當場羞得捂著臉,逃出四喜樓。
他熟作料,鹽、酒、醋、水、醬汁,他皆精通,二灶曾模仿他的做菜步驟,煮出來的味道就是偏差了些。
他精火候,文火煨煮,武火煎炒,視菜色而改變火候強弱。
唯一的缺點是他寡言,一整天裡,從他嘴裡聽見的字眼除了各類菜名外,幾乎不曾和其它廚子閒話家常。夥計小豆乾的那句話,尋常不會得到刀屠太多反應,但今天,不只外頭來了個怪姑娘,連刀屠也怪怪的。
“小豆乾。”刀屠喚住夥計,要他稍待片刻,接著取來薄透涼皮,置上清脆生蔬,蘋果去皮削片,再加上一長條薄燻肉,捲起,切成一口一塊的大小。
涼皮透著內餡的翠綠可口,這道不是四喜樓選單上的菜餚,八成是刀屠近日研究的新菜色。
刀屠利落置盤,轉交小豆乾。“招待那名姑娘。”
“刀頭哥,我沒有哦?”太偏心了!小豆乾忍不住問。他忙得滿頭大汗,偏偏涼皮卷生菜看起來是那麼清脆爽口,不像三鮮面或雞絲麵熱氣騰騰,在炎夏裡,嚐起來滋味一定很好。
“等灶裡熄火休息,大家都有。”刀屠開始熱油炸酥魚,也是外頭姑娘加點的菜色。
“太好了!”忙完就有好料可吃,小豆乾心情愉悅,勤快上菜囉!
前頭大廳,已過用膳的熱鬧時刻,此時僅有兩、三桌客人仍在品茗聊天,有一口沒一口夾著快空的殘餚,小豆乾繞過那幾桌,雙臂疊滿的熱菜送往唯一一桌仍在掃菜的小姑娘面前。
“姑娘,上菜囉!”小豆乾一邊佈菜,一邊將空盤整齊地疊起。“叉燒肉、麻婆豆腐、糟溜魚片、東坡燜肉、牛雜拼盤,還有咱們家刀頭灶招待的未命名新菜,請慢用!”
小姑娘吮吮唇,將唇畔醬汁舔乾淨,繼續吃。
叉燒肉,三兩口入嘴,嚼嚼嚼,嚥下。好入味,等會兒再來一盤!
麻婆豆腐又辣又香又滑又嫩,已經是她追加的第三盤,好滋味沒話說,和在白飯裡,一碗接一碗停不下來!
糟溜魚片,新鮮美味!
東坡燜肉嫩成這德行怎麼得了呀?!
未命名新菜?不就是涼皮春捲嗎?看來好似不難吃。
她夾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