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本也不想理會,當作耳邊風就過了,自顧自地踏步,試圖走得更高一些,有幾個諸如“入魔”“活該”之類字眼伴隨著一個人名隱約鑽進他的耳中,讓他有些在意地停下動作,想了想,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第5章 陵貉
那幾個內門弟子在宗內似乎也不怎麼受重視,湊在一起,說出的話直冒酸氣,隔三里地都能聞得到。
其中一名闊臉濃眉的弟子嘲笑道:“他之前不是挺威風?清宥大長老的關門弟子,走路都不拿正眼看人的。”
另一名長相有些老成的弟子介面道:“可不是,我說怎麼年紀輕輕就能突破元嬰,原來是走了邪路子,若不是清宥長老深明大義,只怕宗門還不知會被矇騙多久,這種人,就該落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又有人嗤道:“也難怪,若是入了魔道,修為進境一日千里,那人怎麼可能經受得住此等誘惑?以前宗門內還有人傳他是天縱奇才,天生仙骨云云,現在只怕是自打耳光了。”他的語氣雖然輕蔑,可神情卻又流露出幾絲隱秘的羨慕來,話鋒一轉,壓低了聲音道:“那魔修功法真的如此神奇麼?”
之前說話的那兩人對視一眼,都互相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隱約的貪婪與嫉羨,那闊臉的弟子也壓低聲音,道:“咳,誰知道呢,不過,修煉三十載便突破元嬰的,別說是你我亦或是紫氣宗,便是整個四方大陸都聞所未聞,可見那魔修功法確實……”
另一人語氣意味不明地介面道:“也不知他從哪裡得來的……不過,如今他被清宥大長老困在九老洞,任他就是有潑天的本事,也翻不出什麼浪來了。”
那兩人都頷首說是,又湊近議論了幾句,三人才各懷心思地散去。
連霧並沒有跟上去,他站在半空中,稍稍一琢磨,就知道他們口中說的“那人”是誰了。還真是湊巧,他也認識“那人”,並且還在心中暗暗地景仰過。
那都是些很久以前的事兒了,還得從當年那道士把他扔在紫氣宗山下的時候說起,他那時不過六歲,瘦瘦小小,道士指著紫氣宗的外門山路,說那山上有神仙,待連霧仰起小腦袋去看的時候,自個就趁機甩手走了,連包袱乾糧也不給他留一個。
連霧很可憐地在山腳的樹下蹲了半天,從早上蹲到下午,餓得小肚子咕咕叫,看到地上有螞蟻爬過,眼睛都能發綠,他心中十分委屈,不明白道士怎麼扔下他一個人就走了,想去追,又擔心那道士回來找不見他,只好繼續蹲著,一邊吧嗒吧嗒地掉眼淚。
但小孩子哪裡經得住餓,一隻大長蟲子吐著透明的長絲,從樹上倒吊下來,正好掛在他眼前,白胖的身子扭啊扭的,看起來肥肥的,惹得他嚥了咽口水,伸出小手顫顫地去捉。
“那個不能吃的。”一個冷淡卻認真的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
連霧住了手,往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彼時已經是夕陽西下了,因為背光,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只覺得他很高,非常高,站在尚年幼的連霧面前,那人簡直就像一棵大樹,筆直堅毅地站在那裡,為當時無措的他帶來了一抹希望。
然而當時連霧就傻住了,呆呼呼地半張著嘴,看那人走到身前,半蹲下身,俯視著他,沒什麼表情地問道:“小東西,你是從哪裡來的?”
六歲的連霧自然說不清他是從哪裡來的,對著陌生的青年男子語無倫次了半天,什麼都沒說明白,但那人卻似乎很認真地聽了他的話,想了會兒,塞給他一粒圓滾滾的小丸子,只道了聲:“吃。”然後就將他抱起來。
小連霧的視線頓時就拉得開闊了,他有些愣愣地看著面前的大山,一眼看去,幾乎都望不到頂,一條羊腸小道蜿蜒著爬上山,隔得遠了,好像一條絲線一樣,似乎就要淹沒在那翠綠的樹海之間。
那日下午,青年男子將連霧託在手臂上,御劍飛行,找遍了附近方圓幾百裡,也沒能找到連霧口中說的道士。
眼見著天色一點一點地黑了下來,連霧心中十分難過,摟著男子的脖頸,忍不住吧嗒吧嗒地小聲哭了起來,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那人似乎有些無措,晃了晃手臂,連霧的小身子也跟著晃了晃,他低聲道:“別哭。”
連霧不理他,兀自哭得直打嗝,扁著嘴嚶嚶嚶的,男子沒有表情的臉上露出些不易察覺的苦惱來,他想了想,又道:“你別哭,你看這個。”
他不知從哪兒取出來一個玉球來,嬰兒拳頭大小,綠瑩瑩的,最外邊是呈半透明的水綠,越往中間那綠色越深,翠綠翠綠的,轉動時那汪綠色似乎在其中流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