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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說到帶兵,如果對戰士沒有足夠的感情,是根本帶不好的,遲早會出問題。說輕點兒,頂多是頂頂嘴,在背後罵罵你;說重點,戰場上不在你背後打黑槍,就不錯了!更不要說完成任務了。”

李中海的話,使邢志武有些難堪,點到了他的痛處,這是他從來沒有仔細想過,也從來沒有當作一個問題來想過的問題。將心比心,捫心自問,自尊心越是強烈,越是無法迴避,邢志武臉上一陣一陣發燒,他一根接一根捲菸抽,懊惱、自責、慚愧,統統寫在了臉上。

凡是有血性的人,沒有人希望自己的頂頭上司是個窩囊廢,部隊裡更是這樣。十幾年的戎馬生涯,天天面對各種各樣的困難,養成了邢志武的性格,不管是對人還是對事,在他的字典裡,已經沒有了失敗的概念。也正是這種倔強不服輸,關鍵時候,敢站出來喉一嗓子,帶領大家拼了命賭上一回,贏得了勝利,更贏得了尊重,才使他在連隊有不可動搖的威望。雖然他在多年的戰友面前,可以坦誠一切,但是現在,去向孫毅飛坦白承認自己過去的一些不妥,自尊心的阻撓,他還無法做到,儘管他對孫毅飛的瞭解,已經足夠了。

轉眼到了年底,又到了部隊新老交替的時間,孫毅飛接到命令,參加接兵。

臨行前,孫毅飛衣著整齊的來到隧道,貪婪聞著隧道里,炸藥爆炸後留下的硝煙味,像是以後聞不到了一樣,用手撫摸高大的混凝土牆壁,又用力拍打幾下,抬起頭看看隧道高高的頂部。

邢志武看著孫毅飛戀戀不捨的樣子,笑嘻嘻地說:“你穿的整整齊齊的看什麼呢?這又不是你的新房,天天看,沒還看夠啊?去接兵,又不是不回來了,怎麼跟大姑娘出嫁似的?”

孫毅飛說:“這可比新房好多了!誰家有這麼氣派的新房?這可是咱們用掉生命中的一百多個日日夜夜,一點一點鑿出來的,當然看不夠了!”

邢志武說:“那倒是!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樣,當然捨不得!我聽說是這次是去南方接兵,好地方啊!我想去人家不要啊!你出去好好享受幾天吧!”

孫毅飛說:“什麼享受?接兵你又不是沒去過,一個人漫山遍野的轉,帶上一群新兵蛋子,像哄孩子一樣,天天提心吊膽,說不定給你弄出點什麼麻煩來?不管怎麼說,還是和自己的連隊在一起更享受啊!”

邢志武摘下安全帽,把臉轉向隧道深處,眼睛中充滿深情,感慨地說:“是啊!只有離開自己的連隊,離開集體,才會知道什麼是戰友。人啊!就是這麼個濺東西,在一起,天天嗑牙卻嫌煩,真要離開啦,又他媽捨不得,真是沒辦法!”

戰友一個人們經常掛在嘴邊,卻早已忽視了其真正含義的單詞,今天被邢志武用在孫毅飛身上。如果說,邢志武過去只是把孫毅飛歸結為同志或同事的話,現在,他已經開始把孫毅飛納入了自己的戰友行列。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齊魯大地的一個農家院子裡,幾間石頭砌的瓦房,雖然已顯陳舊,但院子裡乾淨利索,井井有條,屋外的白牆上,掛著紅辣椒和老玉米,院子裡棗樹上,熟透的大紅棗星羅棋佈。

一個老人,在院子裡用力揮杆打棗,小孫子一邊撿棗,一邊吃,一邊問老人:“爺爺,咱們家的棗最好吃了,我爸爸會回來吃嗎?”

老人笑著對孫子說:“會的!這棵棗樹啊,比你爸爸的年齡都大,你爸爸小時候也像你一樣,特別愛吃咱家的棗。你撿好的給你爸爸留著,等你去看爸爸的時候帶上,讓你在部隊裡的叔叔們,也嚐嚐咱們家的大棗。”

孩子的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樹上掉下來的大棗砸在他身上,他全然不顧,眼睛緊緊盯著掉在地上的大棗,像只機靈的小貓,興奮撲向鎖定的目標,在仔細審視後,滿意地放進籃子裡。

半夜,孩子幾聲“爸爸”的喊叫,驚醒了韓雪梅,她趕緊起身點上煤油燈,看著在睡夢中流著眼淚的孩子,心頭一陣酸楚。她拍著孩子,小聲哄著,自己的眼睛,也漸漸溼潤起來。孩子夢中的喊聲,勾起她對丈夫的深深思念,她吹滅煤油燈,人卻再也沒有睡著。

韓雪梅剛剛三十歲,微黑的臉上,沒有年輕婦女的紅潤光澤,卻留著產後出現的塊塊淺褐色斑痕,眼角上,已經出現依稀可見細細的魚尾紋,使俊秀不加修飾的臉,略顯憔悴。

看著睡熟了的孩子,韓雪梅想起了五年前。

回家探親的邢志武,穿著白襯衣,袖子高高挽著,在家忙碌著。韓雪梅靠著被子坐在炕上,手撫摸著高高隆起的肚子,看著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