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沒有人會無緣無故拒絕。問題是需要什麼樣的物質生活?物質追求是無止境的,慾望也永遠不可能填不滿,最終能滿足的有多少?我只是希望等我老了的時候,不會對自己年輕時的選擇後悔,否則,那才是一輩子的心痛。”
姑娘對孫毅飛地表白,無所謂地笑了笑,說:“我想以你的家境和從小的生活環境,也不應該排斥追求物質生活。”她停了停,像是試圖尋找轉機,說:“你說的沒錯,對物質無止境的要求,是很難滿足。可年輕時代,是生命中最寶貴的時光,也是積累資本最重要的時候。你不覺得繼續留在部隊,會喪失太多的機會?”
孫毅飛想了一下,說:“年輕時光確實是寶貴的,畢竟是活力和激情最飽滿的年齡。可我怎麼覺得,自己生命中能稱得上最寶貴的時光,好像應該是在我們老了時,再來回顧和評價的。只有到那時,才有可能知道最寶貴的時光,是自己生命中的哪一段,並不一定是現在下結論,以年輕或年老來衡量吧?”
孫毅飛笑了笑,接著說:“我這個人,喜歡較真,別人都說我太倔,太好強。也許我說的話你不愛聽,不過沒關係,別介意,只當是我在胡說八道吧!說到資本,我認為有個好爸爸、好媽媽、繼承萬貫家業、擁有淵博的知識、積累了豐富的經驗、甚至有個好身材、好相貌、好嗓子、會做一手好飯菜,都可以成為資本。總之,一切別人不具備,可以使自己引以驕傲和炫耀的東西,都能成為資本。但不管你擁有什麼樣的資本,都不過是你用來生存的籌碼,這些籌碼,還要看客觀環境是否允許你使用。”
“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說的資本,是指物質財富。我覺得不管什麼樣的資本,都有個積累過程,也許從我們出生,就已經開始了。所謂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嘛!雖然有些資本是天生的,有的可能是一夜之間得到的,但更多的資本,是靠一生的積累,也是最寶貴的。因為那是用自己的努力換來的,機會也應該是在這種努力積累中產生。沒有生活的豐厚積澱,沒有積極努力的積累,給你機會又有什麼用?你說是不是?”
姑娘失去興趣的態度,已經表現出來,開始漫不經心地擺弄起手提包,似乎不想再探討生活的意義,她把話題一轉,說:“你挺健談的,講的道理,我也不能說有什麼不對,畢竟我也當過兵。看得出來,你挺有能力的,在部隊是搞政工的吧?上過軍校?聽你的理論,一套一套的,還挺有獨到見解的。”
孫毅飛沒有聽出姑娘的話是褒還是貶,只好笑了笑,回答道:“謝謝!算是吧!部隊裡不是有句話:政治幹部的嘴,軍事幹部的腿。反正舌頭也磨不短,說多了,也就練出來了。不過做政治工作,可不是講大道理說大話,更多的是在交流和學習,是對事物本質的再認識。別看部隊裡都是一些文化水平並不高,沒見過什麼世面的純樸戰士。可在他們身上,恰恰反映出人最本質的一面,有很多我們這些所謂的城裡人,在豐富物質生活中迷失了本性的人,比之汗顏的東西,他們身上,有你永遠也學不完的東西。”
本已有些不耐煩的姑娘,顯然是被孫毅飛的話刺激了,臉上出現不悅,耷拉著眼皮說:“城裡人怎麼了?現在的物質生活才哪兒到哪兒啊?有什麼可迷失的?我倒覺得追求物質,講究實惠,遠比追求虛無的精神更實在。誰也不可能活在真空裡,靠喊幾句口號就能吃飽飯吧?”
孫毅飛感覺到姑娘的不快,歉意地笑笑,說:“你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我並沒有指責城裡人的意思。城裡人也好,農村人也好,對物質的需要和追求,本質上沒什麼差別。我只是在強調,精神和物質是不可能分開的。”
“就說人吧,用哲學的觀點來看,人是精神和物質的結合物,一半是由物質組成的軀體,另一半是所謂的靈魂,你說他們怎麼可能分開?沒有靈魂的軀體,是什麼?沒有軀體的靈魂,漫天飄蕩,那還不嚇死誰?要說物質,沒有人比我們鐵道兵更講物質,文化大革命這麼長時間了,我們一天也沒有停工停產。豐富的物質和財富,是靠勞動創造的,這才是最實惠最可靠的。”
窗外,兩隻喜鵲在外面‘嘰嘰嘎嘎’叫著,可這些人們常常盼望見到的報喜鳥,並沒有給孫毅飛這次見面帶來什麼喜訊。再聊下去,已經失去了意義,自然也不會有繼續交往的願望。
孫毅飛心裡明白,這些女孩子不再想繼續的真實原因,是因為在生活意義的認識上,和自己有著巨大差距。更何況,自己尚未有離開鐵道兵的意思,加上鐵道兵的危險性,不會有哪個千金小姐,願意嫁給一個在遠在外地工作,又不懂得所謂現實物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