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能全盤接受,你懂嗎?”流雲到底經歷得更多一些,也比瑾涵更容易接受一些骯髒和齷蹉,她的這個妹妹就是被夏氏保護得太好了,見不得一星半點兒的骯髒。
瑾涵搖搖頭,眉宇間的痛楚若隱若現,她低聲說:“你知道嗎,打從我有記憶開始,看到的就是勾心鬥角,陰謀算計,我常常想,難道我這一輩子都要在這樣的惴惴不安中度過了麼?長姐,我不甘心,我都不想要這樣的生活,被禁錮在這麼一個四四方方的宅子裡,和一群女人爭寵。”
流雲的眼中流露出驚訝,她從沒想過向來安靜內向的瑾涵,她的內心竟然比她想象中大得多。
“爹爹偏寵了娘那麼多年,可是也只是偏寵,娘整日躲在墨苑,我知道她的心裡是想念著爹的,日復一日的等待,也許在爹的心裡我娘是有一個位置的,可是那又怎樣,他還不是由著她在那些女人們的爭鬥下變得越來越不像從前的她。”瑾涵半垂著頭,臉上流露的是失望,她一直以為她娘是安於現狀的,直到今日她才明白,其實她孃的城府深得讓她無法想象。
“她是為了保護你,這麼多年,你難道看不明白麼?”流雲走到瑾涵的身邊,同她並肩而立,直到這一刻她才忽然發現,那個一直都被她護在身後的三妹,其實已經長大了。
“長姐,你知道嗎?我娘上一次的小產,本就在她的預料之中,一個母親,在知道了自己的身體勢必會流產的時候,她想到的不是哀痛不是難過,而是如何用這個最大的籌碼來得到她想要得到的。”瑾涵面無表情地望著前方,藏在袖中的手卻握得死死的,指甲狠狠地掐著手心,痛,蔓延開來,而她竟覺得無比暢快。
流雲微微一愣,驚訝地偏頭看向瑾涵,之前她就一直對小產這件事仍抱著疑惑,如今瑾涵的話總算讓她明白了箇中的道理,連她都忍不住湧上一股哀傷,更何況是瑾涵了。
“長姐,這是個能讓人心變成石頭的地方,我很怕怕有一天自己也變成這樣的人,冷酷、無情、狠毒,殺人不見血,連自己的孩子自己的親人都能利用和犧牲,我真的很怕。”晶瑩的淚水沿著臉頰滑落下來,瑾涵的聲音破碎而又空洞,彷彿來自遙遠的天際。
向來自以為能說會道的流雲,第一次有了這樣的無力感,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瑾涵,心頭襲來陣陣疲憊,讓她不由自主地微閉上了雙眼。
“我們這個家,一路走到現在,死的死,走的走,長姐,我真的不知道我還能支援多久。”瑾涵轉頭看向流雲,明亮的眸子裡盛滿了黯然,她低聲說道,“很久以前,我就想離開這裡,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過一種新的生活。沒有暗算陰謀,沒有心機城府,不用察言觀色,可以無憂無慮地生活的地方。”
她的話,在流雲的心裡也蕩起了漣漪,這樣的生活誰不希望擁有呢?流雲也曾經渴望過,不是麼?
“長姐,我想離開這裡。”瑾涵的聲音裡透著一股認真,她咬了咬唇,鄭重地轉身對著流雲,“我想離開臨陽城。”
流雲蹙眉,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瑾涵眼底的憧憬和期待太過明媚,讓她幾乎招架不住。
“你要去哪裡?”其實她真正想問的是,她和司徒商的婚約該怎麼辦,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流雲忽然不想問了,因為這個素來靦腆內向的三妹有她所沒有的勇氣,她勇敢得不可思議,讓流雲心底湧起了一股尊敬。
“我也不知道,總之就是想離開沐府,離開臨陽城,離開這個拘了我十幾年的地方。”瑾涵的眼底泛起了淚光,她知道這也許是她唯一一次逃離的機會,只要得到長姐的支援,也許她就真的可以離開這裡。
流雲的心底五味翻騰,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想瘋狂地支援一次她的逃離。
“我和司徒商的事,原本就是一筆雙贏的交易,若是我離開了,古家也不會想要娶我,那也就不需要司徒商的幫忙了。長姐,你幫我,好不好?”瑾涵猶豫了許久,終究還是對流雲提出了她的要求,她想要的就是流雲的幫助。
“一旦走出沐府,你就再不是沐府的三小姐,沒有前呼後擁的下人,也沒有任何人的保護。瑾涵,親人、家,你都不要了麼?”流雲的問題很認真,她的心裡甚至已經開始為她盤算起來,若是她想要離開,她是不是要請慕容山莊的人幫忙。
但是問題是,離開,對她來說,真的好麼?
像她這樣一個性子乖順溫和的人,離開家,真的好嗎?
“長姐,我不想被困在四方宅子裡,不論是沐府,古家,還是司徒家,我娘苦了一輩子,就是為了保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