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心在草窩窩裡藏著,等了很久,也不見祁風的人影。心越來越沉,越來越涼。太陽西斜,湖面上金輝閃爍,她脫下鞋襪毫不遲疑地下了水,向對岸游去。
湖邊的小木屋默默佇立,裡面空無一人。連香樹林茂密幽靜,濃蔭後展露的飛簷一角顯得那麼肅穆、沉寂。
玉心撿了一段枯枝,在木屋前的土地上寫下了幾個字,心裡默唸著,但願祁風會看到,但願他會等她來。
此時身後忽有人開口:“蘭心?”
她猛地回身。卻不是祁風,而是他的護衛,方霽。
“蘭心姑娘,你找我家主人?”
“是。”玉心有些膽怯,卻又鼓足了勇氣問,“祁風不在嗎?”
方霽看看她,思索了片刻才道:“主人最近事務繁忙,不能常到這裡來。”
“哦。”玉心應著,也許是不願來吧。
方霽看出她誤會了,忙說:“不是你想的那樣。主人命我在此等你,就是怕你來了見不到人。”
“那……”
“我回去稟告主人,不過主人在自己府上,今日肯定來不及見面。明天你能來麼?”
“能,我一定來。”
作者有話要說:契機就要來了,就要離開了……
惆悵落花風不定 二
方霽對她很客氣,絲毫沒有因為她的那些事怪她。如此,祁風,也沒有怪她了?
但玉心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覺得方霽的神情似乎頗為沉重,不似往日快樂愉悅的樣貌。但她也沒想得太多。她要泅水回去,方霽攔住了她。先是讓她去木屋換了衣服,隨後用小舟送她到西岸。她跳上岸,謝了他,趕緊回了安瀾院。
天已經黑了,玉心走進軒中時,燕兒剛剛擺好了碗碟,見了她恭敬地施禮問安。玉心很不自在地點點頭,坐到了桌案旁。
燕兒剛剛退下,慵懶地靠在軟榻上的賀蘭昀忽然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現在明明是仲夏,可他那一眼掃來,玉心立刻覺得後背涼了。她變得小心翼翼。
“去哪了?”他淡淡地問。
“後花園。”她毫不遲疑地答。
“去做什麼?”
“看荷花。”
這玉色的人淡笑一聲,玉心忍不住抬眼瞅他。少年的頭上仍繫著金線紅綢的抹額,柔軟墨黑的發垂在肩上,襯著他潤澤的肌膚,仙姿難描。到了八月他就滿二十歲了,屆時王府會為他行隆重的冠禮。那時他該結髮了吧?戴上世子的金冠,一定很威武吧?成人了,是不是就要定下一樁門當戶對的親事,不久就會娶回一個美麗的貴族小姐?
賀蘭昀眼見著少女的眼靈慧閃爍看著自己,漸漸眸光有些發直,接著又不知為何暗淡了下去。他一把拉她入懷,薄唇貼著她的鬢角:“怎麼發呆了?”
“嗯?”玉心如夢方醒,才發覺自己又投入了這人的懷抱。
她甩了甩腦袋:“我們吃飯吧。”
她現在和他說話,總是儘量避免叫他的名字。他不許她稱他少爺,她也不想叫他“昀”。一個昀字出口,她後背就是一層冷汗,寒啊。
“好。”賀蘭昀答著,卻不放開她。只輕輕調轉她的身子,讓她舒舒服服地靠在他的懷裡。他呢?端起湯碗,舀起一匙紫駝羹來,喂到她嘴邊。
玉心的指甲掐進了手掌,心,狂跳。那匙羹被她含在嘴裡,半天咽不下去。
這人又淡淡地開口:“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別再去找祁風了。”
那口羹一下子就吞下去了,嗆著了她,她猛地咳嗽起來。
賀蘭昀在她背上輕輕拍著,不緊不慢地說著:“聽說祁風的姑姑祁皇后染了重症,琳王這些日子日日在皇宮中守著。祁家上下似乎都人心惶惶。”
玉心止住了咳嗽,可那顆心仍突突突跳著,惴惴難安。
難怪方霽顯得心情沉重。
人心惶惶?
“皇后不過是生一場大病,她家人難過是人之常情,可為什麼說人心惶惶?”
賀蘭昀哼了一聲,溫熱的氣息從耳後吹過:“人吃五穀雜糧,誰能無病?只是祁皇后的病起得太急,而且似乎還能度人。太子陪侍在她身邊不過半個時辰,竟也病倒不起。她宮中的宮人據說死了大半了。”
玉心愣住,祁皇后的病,可疑啊。
賀蘭昀握住她的肩頭,把她扳轉身,靜靜地看著她。
這個女孩子就是聰明,她已經聽出祁皇后的病藏著玄機。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