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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部分

到底信得過些,所以請大人暫不要解散長江水師。大人要撤湘軍,這當然是很英明的決定。江南的大仗已經結束,再養一支十多萬的人馬,既耗費糧餉,加重百姓負擔,又讓朝廷不放心,不是好事。何況仗打久了,軍營暮氣很重,腐敗成風,若不裁撤,也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故卑職對裁軍完全擁護。不過,卑職說句實話,據說大人要把湘軍全部裁掉,卑職以為無論為朝廷著想,還是為大人著想,都不太妥當。這件事,卑職想了很久,請大人寬恕卑職的魯莽,聽卑職說幾句心裡話。”

“你說吧,厚庵。”曾國藩動情地說,“多年來,我一直想多聽你說話,可是你總說得很少,以後更難聽到你說話了。你今天就在我這裡吃頓便飯,也算是我給你餞行,你也就在我這裡久坐些時候。”

“謝謝老中堂,我也就不客氣了。”楊嶽斌說,“從保衛朝廷來說,長毛雖垮,但餘部仍不少,江南還未到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的時候;淮河以北,捻軍也日益坐大,雖有淮軍,到底不如湘軍的經驗豐富。若把湘軍全部撤了,緩急之間,如何應付?大清朝立國以來,從未有一支控制三千里長江的水師;有之,乃大人親手建立的長江水師。我大清正因為水師薄弱,所以二十多年來,沿海一帶備受洋人的欺凌,朝廷應吸取這個慘痛教訓,大力發展海軍,保衛我千里海疆。長江水師只要稍加整頓,再多配備些船炮,就可以成為我大清朝的第一支海軍。”

“厚庵,你說得對!”曾國藩對楊嶽斌將長江水師發展成為第一支海軍的想法極為贊同。

“老中堂,這是為朝廷著想。至於為老中堂你個人著想嘛,”楊嶽斌略停片刻後,堅定地說,“老鏢師的臨終遺言說出了一個共同的道理:不做英雄則罷,既做英雄,就不能自剪羽翼。老中堂自建立湘軍以來,掃除了凶逆,也得罪了不少權貴。請恕卑職說句直話,老中堂今日的處境,正是二十多年前您老送給湯鵬那副輓聯中所說的:名滿天下,謗亦隨之。嫉妒者,仇恨者,不滿者,遍佈朝野。老中堂已做了十多年的英雄,事到如今,就一定要把英雄做到底。倘若此時不顧一切地把全部湘軍都裁撤,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你說說會有什麼後果出現。”楊嶽斌的話顯然打動了曾國藩的心。

“依卑職看來,大仗還有可能會打。假如過兩年太后、皇上叫老中堂重新帶兵上戰場,老中堂手下卻無精兵強將,打不好仗,太后、皇上會如何看待老中堂呢?朝野官紳又會如何看待老中堂呢?”

曾國藩點點頭。

“還有一點,卑職總有點擔心,怕日後老中堂手下無一兵一卒了,有人會挾嫌誣陷老中堂,不提湘軍的功勞,盡揭湘軍的瘡疤。那時皇上已長大,太后歸政於他,他不知昔日的艱難,只看到眼前的太平,聽信讒言,疏遠了老中堂。”

曾國藩心裡又是一怔。他很驚異這個文采不多的水師統領,竟然想得比自己還要深長。是的,這兩三年來,曾國藩幾乎還沒有騰出時間來考慮皇上長大親政的事,他總認為那還很遙遠。經楊嶽斌這一提醒,他猛然意識到,皇上今年已經九歲了,離親政也只有幾年了。真的,假若到那時自己已無實力,未曾親歷艱苦的少年天子,豈不將如同那個少排主一樣,輕易地辭掉自己這個年老無用又結怨甚多的“鏢師”嗎?

“厚庵,你說說,湘軍應當保留多少人為好?”實在地說,曾國藩也並不想把湘軍一個不留地全部裁掉,他設想留下一萬精銳。現在看來,這個數目少了。

“依卑職看,要留三到四萬人,至少要三萬人,不能再少了。”楊嶽斌不假思索地回答,“正字營全部遣散,霆軍也全部遣散,只留下鮑超和宋國永等一批戰將,老湘營、果字營各留三千人,吉字營留四千,合起來一萬人。太湖、淮揚、寧國三個水師全部撤掉,長江水師兩萬人都留下來。老中堂,”楊嶽斌說到這裡,顯得很激動,他站起來大聲說,“長江水師這幾年儘管也沾染了軍營習氣,吸食鴉片、嫖賭懶散等現象在所難免,作為統帶這支軍隊達十年之久的將領,有一點可以保證,那就是老中堂親手建立的長江水師,對老中堂的忠誠是不用懷疑的,它永遠是保護老中堂的一件牢不可破的坎肩。”

楊嶽斌的激昂之言使曾國藩深受感動,他輕輕地揮手招呼:“厚庵,我從來就把你和雪琴帶領的長江水師視為我的命根子,我對它的寵愛要勝過沅甫的吉字營。”

楊嶽斌坐下來繼續說:“我本來想借此裁撤的機會,好好整頓一下長江水師,可惜現在不行了。請老中堂務必儘快招回雪琴,讓他做這件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