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樂,此魚水之快樂。左太沖有‘濯足萬里遊’之句,蘇子瞻有夜臥濯足詩,有浴罷詩,也是說人性樂於水。善讀書,須視書如水,而視此心如稻如花如魚如濯足,則大致能理解了。切己體察,就是說將自身置進去來體驗觀察。好比《孟子·離婁》首章‘上無道揆,下無法守’,年輕時讀這兩句話無甚心得。近年來在地方辦事,乃知在上之人必遵循於道,在下之人必遵守於法。若每個人都以道揆自許,從心而不從法,則下將凌上了。我想你讀書無甚心得,可能在涵泳、體察二語上注意不夠。”
曾國藩對兒子的這番詳盡的指示,完全是他自己讀書幾十年來的切身體會,對兒子極有啟發作用。曾紀澤認為這是他今天與父親長談中獲益最大的部分,他決心按照父親所教的,將過去所讀的書再好好溫習一遍。
“早兩天,李壬叔要我為他翻譯的《幾何原本》作一篇序言,把我難住了。”隔了一會兒,曾國藩又對兒子說,“我生平有三恥:天文算學毫無所知,雖恆星五緯亦不認識,這是一恥;做事有始無終,這是二恥;練字不能成自己的一體,又慢而廢事,這是三恥。現已過五十,要洗去這三恥,已不可能了,希望寄託在你們兄弟身上。壬叔的這篇序,就由你去寫。你透過寫序,好好向壬叔、雪村、若汀等人學習天文歷算。他們都是海內最負盛名的專家,學好了,也就為父親洗去了這個恥辱。你做得到嗎?”
“兒子一定努力做到。”望著父親慈愛期望的目光,曾紀澤硬著頭皮答應了。
“好吧,夜很深了,你去睡吧,明天還得早起。”曾國藩說著站起來,曾紀澤隨後站起,向父親行了禮,轉身出門。
“甲三!”曾國藩叫住兒子,“我在信中一再跟你講,你的毛病在舉止太輕,語言太快,要你舉止穩重,發言訒訥。今夜你的發言倒還可以,但走路仍是輕飄飄的,一點都沒有改。”
紀澤垂手低頭,接受父親的教訓。曾國藩盯了一眼兒子身上穿的衣服,又說,“你這身打扮也太鮮麗了,明日要換掉。凡世家子弟,衣食起居無一不與寒士相同,方可望成大器;若沾染富貴氣習,則難望有成。我現在忝為將相,所有衣服加起來值不得三百兩銀子,你們兄弟要謹守我家世代儉樸之風,這也是惜福之道。懂嗎?”
“懂!”紀澤恭恭敬敬地答。
“去睡吧!”曾國藩輕輕地對兒子一揮手。
待紀澤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黑夜中,他才關好門窗,走進臥室。陳春燕提來一桶熱水,幫他脫去鞋襪。他把雙腳伸進熱度適中的水裡,慢慢地搓擦著,腦子裡又想起東進金陵的九弟來:半個月沒有信來了,他今夜駐營何地?
一莊嚴的忠王府禮堂,集體婚禮在隆重舉行
建在天京城內明瓦廊的忠王府一片喜氣洋洋,從大門外到王府裡,處處披紅掛綠、張燈結綵,往日繪著旭日東昇、海波盪漾的巨大照壁已被黃緞裱糊,正中那個大紅“囍”字,猶如火球般輻射著光芒,把出出進進的男女老少的臉蛋映得紅彤彤的。
今天是忠王府的大喜日子。忠王次女忠二金金好下嫁英國軍官畢爾斯、忠王三女忠三金金妙下嫁慕天安譚紹光,兩姐妹的婚禮同時在王府禮堂舉行。還有兩對新人也在這個時刻向世人宣佈自己的婚姻,他們是英國籍軍官呤唎和葡萄牙姑娘瑪麗、希臘籍軍官包西和安慶姑娘姚弱琴。四對新人同時舉行集體婚禮,這在金陵城裡是曠古未有的奇聞,何況還是王女下嫁,中外聯姻!直把小天堂裡的幾萬太平軍將士、幾十萬居民們的心撩撥得癢癢地、融融地,誰都想去親眼一睹盛況。怎奈王府警戒森嚴,大家都只能在遠處張望,在街巷議論,禮堂里正在舉行的婚禮,豈是一般人所能看得到的!
寬敞的王府禮堂,平素是禮拜上帝的莊嚴場所,今天作了婚禮的會堂,平添了濃厚的喜慶氣氛。從屋頂懸下四十盞掛有彩色流蘇的八角玻璃燈裡紅燭高燒,一條條佈滿各色小三角旗的繩索,把這些角燈與四壁牽連起來,正面是一張特大條形茶几,上面燃著八根碩大的紅色龍鳳蠟燭。茶几前,一字兒擺開十一張大桌,桌面一律鋪著紅綢,上面擺的是天京城內各王所贈的禮品。他們是幹王洪仁�⑹掏趵釷老汀⒏ㄍ躚罡ㄇ濉⒄巒趿稚荑啊⑽滯跽怕逍小⒐送蹺餿縲ⅰ⑿磐鹺槿史ⅰ⒂巒鹺槿蝕錛壩錐�酢⒂啄賢酢⒂孜魍酢U廡├衿反蠖嗍潛幻妗⒄磽貳⒁鋁稀⑹資蔚取U�幸徽拋郎希�焱鹺樾閎�睦衿酚脛誆煌��鞘撬謀咀榜丫�賴摹短焱跤�剖�貳;啡譜耪庖慌爬衿紛賴模�且慌梘枋⒖�南駛āA腳孕�乙桓焙亓�褐型飩嵬�模�蚶鋶こ腔ぬ旃�換�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