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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穆彰阿是曾國藩道光十八年會試大總裁。這年,第三次赴京會試的曾國藩中第三十八名進士,同行的郭嵩燾落榜。殿試下來,國藩取中三甲第四十二名,賜同進士出身。那時,曾國藩用的名字為曾子城,字伯涵。看完黃榜後,曾國藩心情鬱郁。按慣例,三甲一般不能進翰林院,分發到各部任主事,或到各省去當縣令,而曾國藩夢寐以求的則是進翰苑。

“筠仙,我們明天就啟程回湖南吧!”曾國藩將書一本本收拾好,心情沉重地說。

“明天就走?”嵩燾大驚。

郭嵩燾尚只二十一歲,又是第一次參加會試,沒有連捷,他並不以為意。這些天來,他一直為曾國藩高中而興奮。令曾國藩感動的是,報捷那天,嵩燾特地買了酒菜,祝賀國藩;自己落榜,無半點苦惱。

“伯涵兄,還有朝考哩!”

“不考了。”國藩將最後一本書重重地往竹箱子裡一扔,“歷來三甲有幾個進翰苑的?我乾脆回家去,等著赴哪個偏遠小縣吧!”

“伯涵兄,那次我們拜訪勞御史時,他很讚賞你的才華,說若需要他幫忙處,他將盡力而為。你何不去找找他,他或許有辦法。”

是的,善化勞崇光是個愛才又結交很廣的人,去求求他!曾國藩抱著一絲希望,來到煤渣衚衕勞府。

“三甲進翰苑的,每科都有幾個。”勞崇光在聽完曾國藩的話後,沉思一會兒說,“不過,那幾個破例的人,或是有很硬的後臺,或是有萬貫家財。你一個湘鄉縣的農家子弟,一無靠山,二無錢財,要以三甲進翰苑,怕難啊!”

曾國藩一聽,如同掉進冰窟,渾身發冷。“既然這樣,過兩天我就回湖南算了。”他後悔不該到勞府來。

“慢著。”對曾國藩的才幹,勞崇光一向清楚,雖然前兩次會試未中,但湘籍京官無人不稱許他。就是這次殿試列三甲,其房師季芝昌也為之抱屈。勞崇光久宦京師,閱人甚多,他料定這個農家之子總有一天會大發,不如現在趁其困頓之際助一把。主意已定,勞崇光拍著曾國藩的肩膀,笑道:“他們憑靠山,憑錢財,你可以憑詩文嘛!”

聽到這句話,曾國藩又如同從冰窟來到溫室,渾身充滿融融暖意。

“老前輩,我的詩文,如果考官不賞識怎麼辦呢?”憑詩文進翰苑,當然是正路,但殿試不也是考的詩文嗎?你寫得再好,主考不喜歡,有什麼辦法!曾國藩緊張地瞪著眼,望著悠然自得的勞崇光,聆聽他的下文。

“伯涵,你知道唐代舉子的行卷嗎?”

行卷,是唐代科場中的一種習尚。應舉者在考試前把所作詩文寫成卷軸,投送朝中顯貴,這就叫“行卷”。國藩當然知道,但他沒有幹過。一來國藩與朝中任何顯貴無一面之識,二來他相信自己的場中詩文定然會十分出色,無須行卷。經勞崇光這一提,曾國藩倒有點悔了,若透過朋友輾轉投送,平日所作詩文,也有可能到達朝中一二顯貴之手。不過,現在已晚了。

“老前輩,殿試都完了,行卷還有什麼用呢?”

“常規行卷固然已晚,但如果你朝考中的詩文,能在閱卷官評定之前,到達一些顯貴名流手中,透過他們來揄揚,事情就好辦了。但時間甚為倉促,只在一兩天之內就要辦好,此事亦頗棘手。”

曾國藩頓時茅塞大開,興奮地說:“晚生有個辦法,可以讓多人很快就見到我的場中詩文,只是要仰仗老前輩鼎力相助。”

“有什麼好主意?你說吧!”

“晚生從試場出來後,就徑來老前輩府上。請老前輩幫我叫十個抄手,備十匹快馬,把我的場中詩文立時謄抄十份,火速分送十位前輩大人,請他們幫忙。”

“好主意,就這樣辦!”

朝考一結束,曾國藩顧不得休息吃飯,立即趕到煤渣衚衕,勞崇光早已安排好一切。次日傍晚,主持朝考的大學士穆彰阿和各位考官,都從四處聽到三甲同進士湖南曾子城的詩文甚是出色。穆彰阿特地調來試卷,先看他的策論。策論命題為《烹阿封即墨論》。文章的開頭,便引起穆彰阿的興趣:“夫人君者,不能遍知天下事,則不能不委任賢大夫;大夫之賢否,又不能遍知,則不能不信諸左右。然而左右之所譽,或未必遂為藎臣;左右之所毀,或未必遂非良吏。”“立論穩妥,是廊廟之言。”穆彰阿邊看邊想,一直讀下去。當讀到“若夫賢臣在職,往往有介介之節,無赫赫之名,不立異以徇物,不違道以干時”時,更是心許。穆彰阿才幹平平,朝野中外詆譭者不少。道光帝有次婉轉責問他:“卿在位多年,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