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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部分

來,劉銘傳請舉人出身的潘鼎新鑑別。潘鼎新將鐵盤左看看,右瞧瞧,又把盤底上的字細細琢磨了半天,突然拍著劉銘傳的肩膀叫道:“省三,這是一件了不起的寶貝!”

劉銘傳嚇了一跳,笑著說:“琴軒大哥,你不是逗我吧!”

“誰逗你?”潘鼎新正色道,“你這個愣頭青,你是捧著個金菩薩,還把它當作黃泥巴人哩!”

“真的?”劉銘傳大樂起來,“琴軒大哥,這傢伙寶在哪裡?”

“這個盤子,你若是問別人,哪怕他是博學通人,也不一定知道。今天算是你走運,碰上我了。”潘鼎新得意地說,“道光三十年,我在國史館承修大臣傳,偶爾看到道光十七年的大事記上載有這樣一件事:三月陝西寶雞虢川司出土一件青銅古盤,盤底有銘文一百十一字,記敘虢季子白奉周王命征伐獫狁,大勝,在周廟受賞等事。此盤是迄今為止出土的最大的西周青銅器皿,正擬送入大內珍藏,卻突然被人所盜,下落不明。”

“丟了?”劉銘傳聽得發呆,不覺惋惜地叫了一聲。

“你這個傻瓜!”潘鼎新笑道,“不丟,哪有你小子的運氣!”

“嘿嘿!”劉銘傳又傻笑起來。

“自那以後,這個虢盤便杳無音訊了,不想被你得到,你好大的福氣呀!是長毛陳坤書收藏的?”

劉銘傳胡亂點點頭,再補充一句:“琴軒大哥,你憑什麼斷定它就是那個古盤呢?”

“你這個不開竅的傢伙!”潘鼎新將盤底翻過來,以手指敲打著那幾行劉銘傳不認識的鐘鼎文,說,“這上面不是說得一清二楚了嗎?”

劉銘傳算是全服了,暗暗地感謝蒼天賜寶。他當即捧出二百兩銀子來,笑嘻嘻地對潘鼎新說:“琴軒大哥,這點銀子權且作為小弟的謝禮,你可千萬別將此事說出去了。”

劉銘傳對此盤愛不釋手,隨身攜帶。淮軍將官多不讀書,誰也不知道它的價值。劉銘傳當然不會說出,心裡盤算著:打完捻軍後,把它運回廬州老家珍藏起來,作為傳家之寶留給子孫。誰知昨天半夜竟被該死的陳國瑞竊走了,他如何不憤怒!真恨不得將陳國瑞抓來抽筋剝皮。

劉銘傳點起兩千淮軍,以復仇的瘋狂向濟寧城衝去。陳國瑞遭前次慘敗,元氣尚未恢復,搶來的三百多杆洋槍又不會用,如何能敵得過淮軍如雨點般的槍子?不到一個時辰,濟寧城裡四五十名綠營兵倒在血泊中,淮軍的三百多杆洋槍失而復得,陳國瑞也被生擒,但虢季子白盤卻不知到哪裡去了。

劉銘傳氣得狠狠地抽了陳國瑞兩個耳光,逼他交出盤子來。陳國瑞並不識這個寶,拿回去看看後,就叫人丟到雜屋裡去了。一向驕橫不法的陳國瑞被這兩個耳光打得七竅生煙,知道劉銘傳看得重,他就偏不說。劉銘傳罵道:“你這賊性不改的老長毛,不交出盤子,老子活活餓死你!”

陳國瑞被鎖在屋子裡,整整一天過去了,粒米滴水未進。這傢伙素來食量甚大,照例一餐一壺燒酒,兩斤豬肉,一升白米飯。一天下來,餓得他頭昏眼花。第二天又是如此,他已餓得恨不得把木板啃碎吞下去了。到了第三天,陳國瑞實在不能忍受,便對看守的衛兵說,他願意交出那個盤子。劉銘傳聽後想:洋槍奪回了,被害的弟兄,綠營以加倍的人數賠償了,又打了陳國瑞兩耳光,餓了他兩天,仇已報了,淮軍沒有吃虧。當陳國瑞的親兵扛來虢盤時,劉銘傳便放了這個曾被僧格林沁倚為左右手的處州鎮總兵。

陳國瑞從未受過這等奇恥大辱,回城後,心裡愈發不好過。可惜僧王已死,無人替他做主,據說督師的統帥曾國藩處事公正,陳國瑞帶了兩個親信,三匹快騎從濟寧趕到徐州,當面向曾國藩控告劉銘傳。

四軟硬兼施制服了驕兵悍將

曾國藩身著玄色夾布長袍,頭戴無任何鑲嵌的黑色瓜皮軟布帽,端坐在太師椅上,冷靜威嚴地聽著陳國瑞的控訴,兩隻眼皮已經鬆弛的三角眼,一刻也未離開過陳國瑞那張兇惡而醜陋的四方臉。

陳國瑞唾沫四濺地談著事件的經過,把起因歸咎於劉銘傳的傲慢無禮和淮軍的耀武揚威,而他的部屬只是忍無可忍之下的自衛。陳國瑞從未讀過書,平日開口便是粗言髒語,今日在這位滿腹詩書的總督面前,竭力裝得斯文點,但依然時不時地蹦出兩句難聽的粗鄙話來。曾國藩一直不做聲,只是在這種時候,才將兩道掃帚眉擰成一根粗繩,而陳國瑞立時便覺得頭上被狠狠地敲了一棍,忙縮住嘴,稍停片刻,方能繼續說下去。

陳國瑞在僧格林沁帳下多年,那個蒙古親王是個異常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