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急急忙忙帶著劉七回衙門。
“站住!”豐大業極不禮貌地下令,“劉縣令,你到哪裡去?”
“我回衙門去一下。”劉傑極不高興地回了一句。
“劉縣令,你身為天津的父母官,這個時候,你能離開教堂嗎?”豐大業怒火又生,嚴厲訓斥著天津知縣。
劉傑不便說回衙門看兒子的病,一時又急得找不出其他藉口,居然張口結舌,不知所措。
“你這個豬玀!”豐大業破口大罵,“你們清國的官員都是豬玀!”
“你敢罵人?”劉傑畢竟比崇厚血性足一點,他不能接受一個外國人在百姓的面前對他這般侮辱,氣得衝口而出,“你這個沒有教養的洋鬼子!”
“你?”豐大業沒有想到劉傑居然敢回罵他,他立時拔出手槍來。劉傑的家人劉七是他的遠房侄子,一向對堂叔忠心耿耿,見勢頭不對,忙跨前一步,以身擋住劉傑。就在這時,豐大業手中的槍響了,一顆子彈正中劉七的左胸,血流如注。浮橋頭的百姓見狀,頓時狂怒到了極點,劉矮子大叫:“洋鬼子開槍打死人啦!”
這一聲喊叫,如同一團火把扔進堆放著千萬斤火藥的庫房,憤怒的火焰沖天燃燒;又如一顆開花炮彈擊破海河上的閘門,千百里而來積蓄在這裡的怒濤洶湧奔騰了。天津衛在震怒!人心在震怒!劉矮子一句“宰了狗日的洋鬼子”的話還未喊完,幾百個百姓便衝上浮橋。豐大業、西蒙見勢不妙,忙折回向橋西跑。哪裡走得脫!橋西也上來幾十個大漢,把迴路截斷了。劉矮子飛跑過來,揚起一腳,豐大業仆倒在橋上,一陣鐵拳如雨點,不過三五秒鐘,豐大業和西蒙都已成肉醬了。
這時,從浮橋邊一艘官船艙裡走出一個高階武官來,那人對著橋上喊:“打得好!”劉矮子朝著喊聲望過去,哎呀,這不是總兵陳國瑞嗎?去年,也是在海河邊口,劉矮子給陳部扛軍糧上船,曾經見過這位人稱“大帥”的陳國瑞。這時他見陳國瑞支援,情緒更高昂了,對著眾人大喊:“鄉親們,陳大帥說我們打得好,咱們衝到教堂去,乾脆,把那幾個洋教士也宰掉!”
“對,咱們到教堂算總賬去!”
浮橋上的百姓一齊吶喊著衝向人山人海的教堂。
教堂邊,徐漢龍跳上一個土墩子,向周圍的百姓們喊道:“父老鄉親們,洋鬼子和信教的欺侮俺們,殘殺俺們的孩子,現在又開槍打死了劉縣令的家人,俺們能甘心受他們的宰割嗎?”
“不能!”水火會的幾百個兄弟一齊高吼。
“俺們報仇吧!”徐漢龍說完,跳下土墩,帶頭向教堂衝去,上萬百姓一齊行動起來,教堂的門被衝開了,夏福音被抓了出來。徐漢龍說:“把他押起來。”立即就有人猛烈反對。“打死他!”十多個人一聲喊,夏福音的小命瞬刻上了天堂。另外三個法國傳教士一個都沒跑脫,全部死在亂拳之中。中國教民也有五六個被抓住打死了,另外幾個趕緊扯下胸前的十字架,脫下黑色教袍,換上平時家居衣服,居然混在人群中躲過了。有人從廚房裡抱來一桶油,向耶穌像潑過去,馬上就有人點火,蒙難耶穌像在火中很快化為灰燼。那火越燒越旺,從一樓到二樓,從二樓到三樓,又從三樓燒到塔樓。轉眼之間,一座巍峨壯觀的望海樓教堂,便被熊熊大火所吞沒。這是一腔不平的怒火,一團復仇的烈火,也是一把自發的野火!
這火從教堂燒到了育嬰堂,一百多箇中國小孩子從裡面驚恐萬狀地跑了出來,'Qisuu奇‘書‘網'還有七八個重病在床的嬰兒無人顧及,活活地被煙嗆死,被火燒焦。三個法國修女被拖了出來。她們被這憤怒的場面嚇蒙了,嘴裡嘰裡哇啦地說著,沒有人懂得她們說的什麼。有個頭髮花白的老頭走過來,對拉她們的人說:“這是修女,就像我們中國的尼姑,她們也是可憐人,放開她們吧!”
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人衝著花白頭髮吼:“什麼可憐人,都是妖婆,放了給你做老婆?”
老頭子討了個沒趣,低著頭擠出了人群。有人高喊:“挖眼剖心都是她們下的手,燒死這幾個巫婆!”
一個腰圍一片破布的小子,忽地抱拳,向四周一拱手,說:“各位叔伯兄弟們,我們哥兒幾個都沒有婆娘,求大家行行好,把這幾個妖婆賞給我們哥兒們吧,由我們來折磨,替大夥兒出氣!”
“呸,下流混子!滾開,別在這裡給咱們中國人丟臉!”馮瘸子衝過去,一揮手,將圍破布的小子打倒在地,對著人群喊:“誰家有被拐的孩子,都來報仇吧!”
立時有二三十個披頭散髮的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