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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還那名護衛,翻身下馬,一邊扶起苻宏與苻融,一邊說:“諸卿都起來罷!”

其餘宗室、重臣也就謝恩起來了,只苻堅的幾個兒子謝恩之後歡呼一聲圍了上來,拉著苻堅的手問長問短。年歲最長的苻丕往苻堅身後看了看,有些疑惑地問:“太傅沒同父王一道回來嗎?”

苻丕口中的“太傅”,說的是王猛。

這個苻堅朝中的第一人,擔任的職務多得嚇人——只怕到了他自己也未必全都記得的地步。

太傅只是王猛掛的虛銜之一,其實他並不教授王子們的課業——只是,苻堅尊崇王猛,同兒子們說“見王公如見朕”,他這太傅,當得也就比那些整天在王子們面前“之乎者也”的夫子們還要威風些。

苻堅聽見苻丕的話,點了點頭,若無其事地說:“關東新降,諸事煩難,父王留王公在鄴城總鎮關東六州了。”——像是在回答苻丕的問題,只是那目光卻是望向幾位宗室重臣的,見頗有幾位宗室變了臉色,一笑低頭,又同苻丕說話:“你不是說要學帶兵打仗,將來當個大將軍麼?過幾天父王再幫你找個師傅好不好?”

“好——”苻丕才喜出望外地說了半個字便極機靈地跪下行禮,改口說,“謝父王!兒臣要‘萬人敵’鄧羌鄧將軍作兒臣的師傅!”

“你倒有眼光,”苻堅失笑,虛踢了苻丕一腳,然後含笑望向身側一位榮耀得滿臉通紅的黑臉將軍,“鄧將軍,可不可以呢?”

那將軍登時就地跪倒,雙手摘下頭盔,磕了個頭,大聲說:“謝陛下、殿下抬愛,鄧羌敢不從命?!”

苻堅笑了一聲,上前一步雙手扶起,趁彎腰的時候低聲笑問:“將軍今日怎地這般客氣?上回將軍賜教說,‘光武與仲華之遇,非惟仲華之幸,亦是光武之幸’——”說到此處,低低笑了一聲,“時至今日,朕依然牢記在心。”

“仲華”是漢光武帝劉秀手下的名將,名鄧禹,“仲華”是他的字。苻堅突然提起他與漢光武帝,這裡頭有個緣故——

前兩天在路上的時候,苻堅同鄧羌開了個玩笑,說:“將軍,當初鄧仲華遇到了漢光武,將軍又遇到了朕——何以君家一門多幸?”

苻堅拿他重用鄧羌同漢光武重用鄧禹相比,抬舉自己是明主漢光武,抬舉鄧羌好比古時名將鄧禹,照理說,鄧羌哈哈一樂也就完了,偏偏鄧羌不樂意,直眉瞪眼地回:“微臣常同下人說,光武與仲華之遇,非惟仲華之幸,亦是光武之幸。”頂得苻堅當時就“哈”地一聲笑了出來。

這時聽苻堅重提舊事,鄧羌也有些吶吶地不好意思,苻堅卻一笑回頭,大聲吩咐苻丕:“還不過來向你師傅行禮?”然後來到苻融身邊,有些疑惑地問:

“太尉李威,怎地沒來?”。 最好的txt下載網

第六章 醉花陰

苻融一聽苻堅這話就有些不自然,在苻氏子弟裡相當少見的漂亮面孔上極難得地現出一絲愧怍,藉著低頭整理袍袖,含含糊糊地應了聲:“似乎說是病了……”

苻堅聽了一怔,旋即上下打量了苻融一眼,似乎有些明白過來,轉身望向遠處教陽光照亮了大半的長安城牆,半晌不說話,出神得似乎透過城牆上的青磚瞧見了後頭的景緻一般,良久才回過身來朝苻融無可奈何地笑:“你——又惹李太尉生氣了罷?李太尉……公忠體國,你還是對他恭敬些的好。”

李威是苻堅與苻融的舅父——他是苻堅母親苟氏的表兄,苻堅父親苻雄病故後,身為重臣的李威對初涉政局的苻堅一向多有照拂,苻生繼位後殘忍好殺,李威更是好幾回在苻生的屠刀下救了苻堅的性命,因而與苻堅一家往來極為密切,苻堅也一向對李威執父子之禮,只有年紀最小的苻融因為一向得苟氏嬌寵,行事未免放縱,常常自恃身份對李威出語不恭,這時聽得兄長教訓,心裡老大不服氣,嘴上卻不得不敷衍著說:“臣弟記住了。”

苻堅又瞧了他一眼,朗聲笑了起來,說了句“走罷”就翻身上馬,朝裝飾一新的城門疾馳而去——馬蹄過處,因春日潮溼而漫於草上的迷濛水汽頓時隨風逐散,苻融急忙喝令百官隨行,當下車轔轔、馬蕭蕭,萬千秦臣與前燕降人從北門魚貫而入,進入長安城。

許是長安城郭厚實的緣故,隨秦人入城的鮮卑人才剛穿過寬而深的門洞,便覺得有一股暖風裹著草木的香氣迎面撲到,心神一蕩,這才發現城內已是繁春照眼了:乾淨平整的青石大街的兩旁,出來迎接王師凱旋的秦人俱身著春服,同壓到他們頭頂的萬樹桃花一道擋住了後頭的大半風光,只有偶然的缺角處露出幾角飛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