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
而這個世界的美麗便在於它的殘酷,它對一切生物都很殘酷,但也因此讓所有生物都不停的進化,不停的發展,弱者淘汰,強者生存,一切都是螺旋上升的。
李無上道在被這樣一幅畫的美麗而激動時,連她也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小名——李仙兒。
李仙兒是正常的女人,她總是愛著妹妹保護著妹妹,她會為了生存而戰戰兢兢,為了逃避**而果斷出家,她也喜歡玩樂,喜歡美食,喜歡權勢……
當然,李仙兒也會寂寞憂鬱,但這憂鬱,卻不是因為思考那玄之又玄的大道,而是因為掛念自己最愛的人,如《早chūn行》中所寫“憶君長入夢”。
李無上道摩挲著畫中那個栩栩如生的“自己”,她知道,這個美麗女人的名字應當是“李仙兒”,而不是她李無上道。
李無上道仔細品賞著這幅逼真的畫,那首《早chūn行》自然被她看在眼裡,她用一種懷念的語調輕聲誦讀:“紫梅發初遍,黃鳥歌猶澀。誰家折楊女,弄chūn如不及。愛水看妝坐,羞人映花立。香畏風吹散,衣愁露沾溼。玉閨青門裡,rì落香車入。遊衍益相思,含啼向彩帷。憶君長入夢,歸晚更生疑。不及紅簷燕,雙棲綠草時。”
詩中所描寫的前四句,便是整幅畫的內容。
早chūn的紫梅,剛剛開遍大地,黃鶯的歌聲才開始歌唱,休憩了一冬的嗓子,尚未劃破那縷梗在喉間的生澀。
不知道那是哪家的女子,迫不及待地盡情弄chūn,看,那剛抽出嫩芽的拂柳,被她輕輕地揚起在那纖纖細手之中。
怕是愛那清澈盪漾的chūn水吧,靜靜地繞水而坐,望著水中那秀麗頎長的臉頰,婀娜的身姿,嘴角不禁暗自抿出一抹微笑,遂對鏡而妝。卻又羞於見人,於是,那曼妙的身姿,掩映在絢爛的花叢之中,一時間,尚分不清楚人面桃花,哪個更豔。
置身於此番美妙的chūnsè裡,只怕那徐徐的chūn風吹散了她幽幽的清香,那花叢裡晶瑩透亮的露滴,弄溼了她新著的chūn裝。
但李無上道卻更加沉醉於後四句中,因為它是在寫李仙兒,哪怕李仙兒從沒有詩中所寫的那些經歷——
一晃,rì落了,這chūn意盎然的rì子,時光總是那般易逝,乘著那裝飾華美的車子,戀戀不捨地歸至皇城東面的青門之中,那,是她獨身棲居的小天地。
本以為那盎然的chūn景,那外出遊玩的樂趣,能驅走心底的那份惦念,誰知這“銷愁更愁”的消遣,卻更加勾起對丈夫的無限思念,chūn景甚美,然身邊少了那個共賞美景的人,縱是再美的景緻,在她的心裡,都比不上他那一抹含情脈脈的眼神呵!
這次第,怎生勾起了無限傷感之意,卻只有暗自垂淚,手裡的彩絹,都被那思念的淚珠溼潤了。時常在睡夢中夢見那遠方的身影,望見他那高大的身姿,聞見他那熟悉的氣息,歸來時天sè已暗,恍惚間,恍若見到了那夢牽縈繞的身影……
天亮了,仍不見丈夫歸來,望著那屋簷前雙宿雙飛的燕子,猛然慨嘆,自己竟不如那簷前雙棲的燕子。
“真好啊……”李無上道在輕聲讀完整首詩後,如此感嘆道。
李秀兒以為母親是在稱讚王維的詩畫,她不由轉悲為喜,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她卻不知道,她的母親李無上道是在懷念自己是李仙兒的時候,那個屬於正常女人的李仙兒,那個非常純粹而典型的唐朝公主。
而王維整幅畫中所畫的,當然不是李無上道了,他根本就無法想象這個藍衣少婦是一個思想境界很高深的哲學家,他畫的是正常的怨婦李仙兒……
有著是一份孤獨的美麗與一份美麗的哀怨的李仙兒,脫脫的一位獨居深閨的貴族少婦,承載著滿心的思念之心,在這鳥語花香的季節裡,更是襯托出她內心的複雜之境,那份哀思,那份幽怨,亦夾雜著幾許無奈。怨,卻怨不了誰,只是心底那洶湧的思念之情,卻是怎麼也無法排遣消散的。
可李無上道卻從來沒有因為男女之情而哀怨的,她所哀怨的是整個人類,她所憂鬱的是整個歷史,她是一個天天思考人生思考到了牛角尖中的哲學家……而不是什麼閨中怨婦!
可以說,王維的這首詩,完完全全的搞錯了,果然藝術的想象加工,與實際情況相差甚遠,大概王維自己想破腦袋都想不到,這樣一個看起來那麼憂鬱的貴婦人,竟然是因為思考人生而憂鬱,這是坑爹吧!
但不可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