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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起來,忽然想起茶史上那段著名的“墨茶之辯”來,笑著問以然:“記得有個‘鬥茶’的典故,是說司馬光和蘇東坡這兩位茶聖的,我有個問題問你,肯不肯誠實回答?”以然立刻兩手相疊,學小和尚一休做入禪狀:“請問。”“司馬光和蘇東坡兩個人都愛茶,而蘇東坡同時又喜歡收集名墨。於是司馬光就問蘇東坡:‘茶欲白而墨欲黑,茶欲重而墨欲輕,茶欲新而墨欲陳,君何以茶墨兩愛?’這問題真是問得好。喂,我也想問一問:你說,何以兩愛呢?”以然發窘,“嘿嘿”一笑:“奇茶妙墨皆香,春風秋月同美,各擅勝場,無分軒輊!”我笑著鼓掌:“算你會說話,特頒天下辦事,她身上的確沒有任何傷痕表明有他殺的可能嘛。你不要不講道理好不好?”同以然的爭吵忽然頻繁起來。也許是這樣的吧,男女之間,初相愛時,視對方為完美瓷器,小心翼翼不敢輕觸,忽然一日不慎失手掉落,才發現原來不過如此,於是破罐子破摔,視為等閒。婚期已經屈指可數,酒席選單、新娘化妝、攝影攝像乃至主婚證婚人選、種種繁瑣細屑也都如塵埃落定,我和以然的吵架卻格格升級,直如火石與鐮,一觸即發。似乎在熱戀的時候,我們已經預支了婚後所有的愛與溫柔,給未來留下的,就只剩沒完沒了的爭吵、嫌隙、疏離和厭倦了。連最耐心的無憂也不禁抱怨了:“簡直不想再管你們兩個人的事。愛情是不是一定要弄成這樣子,眼淚鼻涕的,很浪漫嗎?”我還含著淚,卻忍不住笑了:“經你一形容,覺得自己特別無聊。”“知道無聊還吵?”無憂瞪我一眼,“再過三天就要做新娘了,難道帶著衝鋒槍進禮堂?”“要是肯進禮堂當然不會帶槍,只不過,怕我沒有勇氣當真踏上紅地毯。”“這算什麼?婚前恐懼症?難道到了這種時候你還想變卦?”以然也急了,“琛兒,吵歸吵,婚禮可不是玩的,你可不要學香港電視劇裡的那些爛鏡頭,到頭來玩一出逃婚鬧劇啊。”“我們有約定的,許弄琴的案子不破絕不結婚,可你……”“破案破案破案……你整天就知道破案。你知不知道,破案是警察們的事兒,如果憑你就能破得了案,還要警察做什麼?”無憂也勸:“琛兒,破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可不可以先安心結婚,然後再慢慢找線索?”“可是你也說過,再過九九八十一天,許弄琴就要魂飛魄散了,我怎麼能忍心讓她大仇未報就離開陽世呢?”“天哪!”無憂告饒,“我真後悔教你什麼鬼方法招魂,跟你說那些話,本來想讓你從此睡個安穩覺的,沒想到更惹麻煩。”“什麼?”我大驚,“你說那些話原來都是騙我的?你不是說你請教了驅魔人?”“我的確有請教驅魔人,不然也編不出那些話來,那張符咒,也是驅魔人幫我畫的。可是那樣做只是想給你一個心理安慰,壓根兒就不相信真會有什麼用處,更沒想到讓你走火入魔……”“你也覺得我是走火入魔?”失望兼震驚,我不禁惱怒起來,“無憂,連你也覺得我在多管閒事,自找麻煩嗎?”“當然不是。琛兒,我只是覺得,事情有輕重緩急,當今之急,結婚才是你最需要用心的事兒……”無憂急起來,“日子已經近了,你不能再把破案放在第一位啊。”以然在一旁幫腔:“就是!你的當務之急是結婚做新娘子,不要老把自己當成特工狂花好不好?”看著兩人一唱一和,我再也忍不住,發作起來:“我就是喜歡當特工狂花怎麼樣?我真要到時逃婚又怎麼樣?”“怎麼樣?那我就臨時另抓個新娘跟我拜堂成親,兩條腿的蛤蟆找不著,兩條腿的大姑娘還不是滿街都是?死了王屠戶照樣吃豬肉,你盧琛兒不露面,憑我姓柯的還會打光棍不成?”看,這就叫現實。還沒結婚呢,已經成老夫老妻了,說話再也不需要遮遮掩掩,都赤裸裸攤到檯面上來一筆筆算,威脅恐嚇羞辱貶低十八般武藝行行上演,才不管你大小姐的自尊心受不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