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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他那種安然的樣子就好像打算要在這山洞裡過一輩子,把它看成了自己的又一個家似的。他的“吃苦耐勞”令我有種“不勞而獲”的負疚感,於是只得懶洋洋地站起身,去溪邊汲水來燒一鍋野菜湯或者煮兩條小銀魚,從而開始新一天的野外生涯。漸漸地,彼此也會有較為真心的對話。有一次他給我講起販毒生涯的經歷:那次他們幾個合夥人各帶一部分毒品分別運送,然後在一個隱秘的目的地聚頭。可是已經過了約定時間十二小時,仍然有一個夥伴沒有歸隊。毒販們越來越焦急,猜想他大概已經死了。死亡對於他們來說是很平常的事,時時刻刻都會發生。可是他們仍不住地為那個夥伴祈禱,抱著一線希望在等。直等到第二天早晨,當所有人都已經絕望了的時候,那失群的孤雁出現了。毒販們高興極了,立刻擁抱在一起,這些不知畏懼為何物的亡命之徒為了重逢而流下淚來。他們離開隱蔽點,向著夥伴奔過去,張開雙臂迎接他們遲歸的孤雁。然而,這時候“孤雁”的身後出現了一群“鷹”——原來,夥伴將他們出賣了,他帶來了警察!“這是一個關於友情的故事。”鍾楚博諷刺地說,可是聲音裡充滿苦澀,“那次突圍我們死了十幾個弟兄,我是僅有的三個倖存者之一。那是我第一次逃亡,還沒有經驗,誤打誤撞進了雪山,在山裡,整整走了三天三夜,不吃東西,不休息,因為我知道,只要一停下來,就再也不可能站起來。有好幾次我都打算放棄了,可是一想到阿琴還在等我,就又有了力氣……”說到許弄琴,他的聲音忽然有些喑啞,草草結束回憶,“那次好容易活下來,真是嚇破了膽,後來就收手不幹了。”“那個棄暗投明的英雄呢?”我故意這樣問。“被我殺了。”他平靜地回答。“殺了?”“那是我第一次殺死親近的人,用刀子,面對面捅進去,血噴出來,濺滿我的手。感覺非常不好。後來我就對自己說:下次再殺人,方式要含蓄一點。”我又驚又怒,氣得說不出話來,同時也懷疑他的話的真假。那天我整整一天沒有理睬他。他開始還無所謂,後來就有些耐不住寂寞起來,問我:“又在想什麼?”“想怎麼樣才可以把你送上絞刑架。”“哼,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一定申請讓你做我的行刑人,看你是不是下得了手。”他玩世不恭地調侃,“你肯定自己真的很想讓我死嗎?”“不,我尊重所有的生命,不願意看到任何人死。”我平靜地告訴他,“可是我相信人間自有公道,你做的壞事太多了,一定會有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