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說道。
“我們要在這住多長時間?”馬車已經上了斜坡,白文蘿便放下簾子問道。也不知是否是心裡作用,一到這後,就感覺空氣清涼了不少,即便眼光已見晃眼,卻並不覺得有多悶熱。後面跟著的那輛車上,丫鬟和婆子們都下了車,順著兩邊的階梯跟在馬車後面走上去。
“你若是喜歡,一直住到年節時再回去亦可,這邊冬日的雪景也是值得一看。”上官錦握住她的手說道,即便是在這炎炎夏日,她的手亦是帶著幾分冰涼。
終於在別院門口下了車,白文蘿抬頭一看,就見長長的一塊門匾上,落著三個大字——寤寐居。
此時山頂佛塔飛簷上懸著的銅鈴,經風一吹,發出泠泠之聲,綿延悠長,緩緩傳至,越發顯得此處清幽寧靜。
不止這別院佔地多少,進去一瞧,只見裡面參天古樹,碧竹綠影,隨處可見。竹林中有從山上蜿蜒而下的泉水,匯成清澈溪流,映著碧綠纖葉,宛若一條凝翠而成的青帶。院中皆以甬石為道,道邊蒼苔漫漫,從中走過,只聞風聲細細,溪水淙淙,使人心曠神怡,確實是難得的寤寐之所。
走完那條甬道,才見綠蔭如棚,碧竹森森間,一帶矮牆,一處院落掩於其中。
入了院落,進入房間,但見桌椅簡單,几案澄淨,滿園蒼翠冷色映與屋內,與王府內奢華繁複之象形成鮮明對比。
真是山中不知歲月,先前在王府的時候,幾乎是一天一天數著過的日子。然道了這後,日日聽那晨鐘暮鼓,一晃眼,竟就過去了半個月。來了這邊,上官錦依舊有他要忙的事情,別院這同樣有一處專供他用的書房。他有時只在書房中處理事情,偶爾接見一些來去匆匆的人;有時卻是需要出去,亦有隔日才回的時候。
然白文蘿從不問他辦的何事,去的何處,這些日子,她過得佷悠然,就連穿衣打扮,也不像在王府時那般,時刻注意著要與身份相符。在別院裡,她的穿衣打扮,一切從簡,胭脂膏粉,皆棄之不用。就如今日,她的一頭烏雲只綰了個簡單的螺髻,斜插一支珍珠簪子。身上穿的是素色的棉布衣裙,沒有多餘的花邊裝飾,腕上亦是乾乾淨淨的。纖細玉白的手中,拿著的是一封已經拆開的信,幾張薄薄的信紙被她反覆看了兩遍。
白玉軒院試已過,正式取得秀才資格。而明年,正好是三年一次的鄉試,他在信中說了,雖是早了些,但是機會難得,他還是想參加試試,如若不中,便三年後再考。時光飛逝,才短短几年時間,那個懵懂的孩子,如今已經知道怎樣為自己打算未來的路,語氣中也愈顯成熟自信……
白文蘿坐在竹林間的躺椅上,微眯著眼睛,透過麥麥竹葉,看著碧藍如洗的天空。
西福街是簡單幸福的生活不會回來,伯爵府內步步小心的日子已經過去,至於康王府的生活……她慢慢回想,那會每日起來,先是請安,服侍康王妃用了早膳,然後回去處理院內的大小事宜,接著陪著孟氏應付王府裡的一些平日離得人情往來之事。再有,若族裡哪位親戚,或是朝中誰家有了紅白喜事等,或者備禮或者赴宴,期間還要仔細注意著與各個夫人結交牽線。時間就是被這些細細碎碎的雜事,一點一點地磨掉。雖然乏味,但她並不厭煩,每件事情都做得很仔細用心,儘量不出錯漏。
這類似於機械一樣的生活,小心應付著別人的不滿,她覺得自己早已習慣,但為何這身體會出現排斥?而且婚後的這段時間,上官錦對她,也算是處處細心,該想到的,能做到的,他都算是做到了。她沒道理過得不好。白文蘿想著就將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心裡嘆了口氣,千算萬算,就算漏了這一點。
心中有一絲莫名的缺憾之感,一直就被她選擇性的忽略……
七月三十那日,上官錦說他今日有位朋友要過來,怕對方不認得路,因此一早就出去了。沉香服侍白文蘿梳洗完後就笑著道:“聽說今日是地藏王菩薩聖誕日,二奶奶要不要去那臥佛寺上燒柱香?也都住了這些時日了,這別院也是走得膩了吧,不如今日就出去散散心可好。”
來了這些天,雖是那湯藥日日都不曾間斷,但不知為何,白文蘿的月事卻依舊遲遲未來,算著日子,這已經是停三個月了。白文蘿看著也不似著急,沉香在一旁伺候著可是急的無可奈何,天天在心裡罵著曲元庸醫,可在白文蘿面前又不敢表露出一絲一毫的著急來。
既然醫藥暫不見效果,那眼下那寺院就在跟前,沉香覺得,就是為表誠意,也該去燒柱香,順便許個願,沒準過不了多久,就傳出喜訊了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