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去年姚相公辭官隱退之事?”
韋陟點了點頭,道:“姚元之(姚崇)幾朝元老,在聖上登基後起了極大的穩定作用,如今局勢穩定下來,聖上自然要將這個礙著他收權的相公踢掉,所以那姚元之幕僚受賄被揭發的事情只是誘因,若聖上不想動姚元之,哪裡會理會這樣的小事,而如今姚元之推薦的宋廣平(宋璟),也只是當今聖上想要改革積弊的擋箭牌而已,等什麼時候惹了眾怒,肯定又得罷相。”
王維暗暗點頭,這歷史上姚崇與宋璟二人都是賢相,可以與房玄齡、杜如晦相媲美,資治通鑑中曾這樣寫道:“姚、宋相繼為相,崇善應變成務,宋善守法持正;二人志cāo不同,然協心輔佐,使賦役寬平,刑罰清省,百姓富庶。唐世賢相,前稱房、杜,後稱姚、宋,他人莫得比焉。二人每進見,上輒為之起,去則臨軒送之。”
姚崇和宋璟相繼為相,姚崇擅長隨機應變以圓滿地完成任務,宋璟則擅長遵守成法堅持正道;兩個人的志向cāo守不同,卻能同心協力輔佐玄宗,使得這個時期賦役寬平,刑罰清省,百姓富庶。在唐一代的賢相中,前有貞觀朝的房玄齡和杜如晦,後有開元朝的姚崇和宋,其他的人,則無法與此四人相提並論。姚崇與宋進見時,唐玄宗常常要站起來迎接,他們離開時,唐玄宗便要在殿前相送。
想到宋璟曾稱讚韋陟“盛德遺範,盡在是矣”,王維不由有些擔心道:“殷卿既然得宋相公的賞識,難道就不怕rì後宋相公罷相後連累你?”
韋陟極其隨意的答道:“我就是欣賞宋廣平的剛正不阿,連他自己的叔父在選人選官時都不讓吏部通融,而且宋廣平確實有能力,像這樣既剛正又有能力的相公,即便會被罷相,只要聖上不昏庸,那一定就有起復的時候,無論做什麼,眼光都要長遠。”
王維對韋陟的看法深深贊同,但知曉歷史大勢的他,卻知道,開元前期唐玄宗確實非常賢明,但誰能想到rì後唐玄宗會在開元盛世的榮光中迷失了自己呢?
兩人談論瞭如今政事堂中的首相宋璟之後,又說到了副相蘇頲,這人與宋璟配合得極好,要知道,宋璟為人剛直,遇事果敢裁決,往往不和蘇頲商議,但蘇頲卻沒有介意,而是顧全大局,讓宋璟大刀闊斧的改革積弊,宋璟在聖上面前奏事,被聖上問得答不出話來時,蘇頲就會補充,使得聖上採納他們的建議,所以宋璟感嘆的說蘇頲“盡公不顧私”。
說了會蘇頲的出sè之處後,韋陟便會嘲諷當年與姚崇搭檔的“伴食宰相”盧懷慎。
當年姚崇曾有一次為兒子辦喪事請了十幾天的假,從而使得應當處理的政務堆積成山,盧懷慎無法決斷,感到十分惶恐,入朝向玄宗謝罪。唐玄宗對他說:“朕把天下之事委託給姚崇,只是想讓您安坐而對雅士俗人起鎮撫作用罷了。”姚崇假滿復出之後,只用了一會兒功夫便將未決之事處理完畢,不禁面有得意之sè,回頭對紫微舍人齊浣道:“我作宰相,可以與歷史上那些宰相相比?”齊浣沒有回答。姚崇繼續問道:“我與管仲、晏嬰相比,誰更好些?”齊浣回答說:“管仲、晏嬰所奉行的法度雖然未能傳之後世,起碼也做到終身實施。您所制定的法度則隨時更改,似乎比不上他們。”姚崇又問道:“那麼到底我是什麼樣的宰相呢?”齊浣回答說:“您可以說是一位救時之相。”姚崇聽後十分高興,將手中的筆扔在桌案上說:“一位救時宰相,也是不容易找到的呀!”
盧懷慎與姚崇同時擔任宰相,自認為才能不及姚崇,所以每遇到一件事,都要請姚崇處理,當時的人將他稱為“伴食宰相”。
王維對韋陟的話語聽得津津有味,他發現今天韋陟的興致確實很高,平rì裡總是沉默冰冷的人,一旦開啟話匣子,那還真是剎都剎不住車,他甚至將以前紫薇令張說與前宰相姚崇的政治傾軋說了出來。
本來王維只是當八卦來聽的,但當其中涉及到岐王李範時,王維心中不由咯噔一聲,因為他搜尋記憶發現,自己的前身與岐王李範關係很不錯,算得上專門為岐王唱和的文人墨客之一,這其實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畢竟在長安勢單力薄的王維想要出名,還是要靠岐王這樣的權貴。
但此時王維卻覺得,還是要與岐王遠一些關係才好,志在高官的王維,若與這樣的宗親皇室走得太近的話,肯定會被當今聖上猜忌,當年姚崇就是利用這一點,算計了張說的。
當然,如今沒有官身的王維,以年輕詩人的身份與岐王交遊還是可以的,等到進入官場之後,則必須適當拉開距離,那時候便無需要依靠名氣是,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