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起，她在用心品味，因此可以讀懂他的心，擔心地問：“你怎麼了？”

“等著。”採夜把劍交給了月涵，而後一個飛身躍上屋頂，開始平坦草竹，修補屋頂。

他一定是行俠仗義的劍客，她是這樣認為的。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她的心總是感受得到美好，而覺悟不了人性的醜陋，她相信每個人都是陽光的。

第四卷　鏡花水月　113、月涵如畫

113、月涵如畫

雨未止，屋中。

月涵拿來一件寬鬆的外衫，對採夜說道：“謝謝，你全身溼透了，這是師父的衣裳，請先換上，不要著涼。”

猶豫中採夜卻已伸手接過衣衫，月涵羞笑著進了內屋，回眸遞給了採夜一個意味深長的曖昧眼神。採夜見到她的這個眼神，竟第一次忘記了殺手的身份，露出極為燦爛的笑容。

待採夜換好衣服之後，她才出來。這位有著遁居桃源天真的可愛女子，令採夜的心撩動不已。

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為誰妍。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彷彿兮若輕雲之閉月，飄搖兮若流芳之迴雪。

她繼續繡花，卻半日只秀了兩三針，心思不在。他靜坐在一旁，餘光徘徊在她身上，享受著難得的平靜愉快，回味著那個深切的熱吻。

傍晚，令狐十三揹著背篼回到竹屋，一臉疲倦與欣慰。

“師父。”月涵甜甜一聲呼後迎了上去，接下他的背篼。

採夜留意到令狐十三，一位看似德高望重的白髮老者，猛然起得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不能忘記——他是一個無情殺手！

“呵呵，月涵，今天運氣特別好，我採到一株紅巖雪蓮，這可是寶貝，能製成百草丹救人，可解百毒！”令狐十三笑道，隨即立刻感受到強大的殺氣，目光一轉，望見了前方的採夜。

採夜手握長劍，目光流露兇色，這個他要殺的人出現了，他的宗旨向來是一劍斃命，完成任務，不帶一絲踟躕。

月涵見採夜與師父互相對望，他們的眼神皆怪怪的，她說道：“師父，他是來找你的。”

落日的黃昏透著血色殘紅，令狐十三將月涵推到一邊，平靜地問道：“你來自魔界？”

“正是。”果真是高人，一眼便可看穿他的身份，不過令狐十三的武功就算再登峰造極，也不可能抵得過魔門第一殺手的一劍。

“你來此有何目的？”

採夜餘光見到月涵面孔的驚悚，她這才知道他是個冷酷殘忍的殺手。忍住心中一絲痛，他冷冷地答道：“取你性命！”

“你是魔人，是來殺我師父的？”月涵忍不住向他走近兩步，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望著他，極度恐懼與失望。

“月涵，別過去，他是魔宮最兇狠無情的催命使者！”令狐十三大呼一聲，用力一手將月涵拉回自己身後。

月涵終於感應到採夜眼中的殺戮之光，一下子明白了始末，雙眸立即湧出淚水，她居然在最短的時間裡對一個十惡不赦的魔頭動情，真的好傻。

採夜看見了她的淚，心在滴血，持劍的手在顫抖，這是他殺人前的第一次猶豫。曾經，他只是在殺人時候有過後悔，卻從不在此前遲疑。

令狐十三洞悉見了一個殺手的矛盾，採夜的心在徘徊，也許還有救，令狐是不會放棄任何救贖靈魂的時刻，開口道：“作為一個殺手，你還不夠格。放棄魔道，歸我正途！”

做了幾百年的殺手惡魔，他畢竟不是人，又怎麼放得下手中劍？他們三人就這樣對峙，每個人都神經緊繃，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採夜，做一個好人。”這是月涵發自心底的吶喊。

屋外一聲雞鳴，天快亮了，他的任務便是天亮之前取他性命。“可惜，我不是人！”此時採夜已出劍，冷光一寒，還未等她醒悟，眼前令狐十三已經倒下，血從傷口奔湧而出，源源不絕，染紅了一地。

他殺了師父？月涵癲狂地奔至令狐十三身旁，撕心哭喊著：“師父，師父！”

令狐十三的手緊握住月涵，微弱的聲音對她說道：“月涵，師父不能再照顧你了，好好照顧自己。別忘了救贖命，包括他。”他目光瞟了一眼採夜之後緩緩閉上。

採夜明白令狐十三是好人，是不該命喪於此的人，可是他終究逃離不了恐懼，對魔道對主人的深度恐懼，背叛的下場是他無法預料的慘烈！出劍之後又是陣陣悔恨，聽著她撕心裂肺的哭聲，他的眼角居然有淚，本以為殺人已經趨於麻木。尋至這樣的女子，這是他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