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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晚生鐵芳,久仰小姐孝烈高風,今趁過此之機,特來墓前一拜。願小姐魂歸天界,願小姐鑑我心誠佑助我早日尋到母親!”他祝禱已畢,又恭恭敬敬地叩首三叩,才站起身來,眼裡竟充滿了淚水。他又望著墓碑默默出神了會,才回頭對春雪瓶說道:“你也該來拜拜。”

春雪瓶只凝望著墳墓沉思,沒有應聲。她這時的心情更是複雜,觸景生情,悲傷中又覺有些可笑,哀感裡還帶著幾分滑稽。她想得更多的還是墓中人目前的處境,還是對母親安危的惦念。鐵芳見她久久不答,不禁感到困惑起來,又說道:“拜墓不是信神,只是表表對玉小姐孝烈的尊敬!”

春雪瓶:“心到也就行了,拜了反而不祥!”

鐵芳愣住了,一點也不解她的話意。恰在這時,站在春雪瓶身旁的一位老者對與他同來的一位老婦說道:“聽說玉小姐前些日子曾在妙峰山上顯聖,我想她準是前來祭奠她父親的!”他隨即指著右旁那座墳墓說,“本月二十日便是玉帥週年忌辰,以玉小姐的孝烈,焉有不來一祭之理!”驀然間,一個新的念頭忽然浮上春雪瓶的心來:二十日那天潛來這裡等候母親的到來!是的,母親過去在天山時,每當逢年過節總要到屋後山頂上望北遙拜,如今她既已回到京城,焉有不親來玉帥墳前一祭之理!春雪瓶主意已定,眼前又重生起尋到母親的希望,心裡也頓覺輕快起來。

春雪瓶和鐵芳一同走出松林,西望群山綿綿疊疊,眼前驛道蕭蕭漫漫,兩情雖感不勝依依,卻是勢已難留,互道一聲“珍重”,終於還是分手了。一個是馳行馬上頻頻回頭凝望,一個是立馬林邊呆呆目送神馳。蹄聲漸小,騎影漸迷,慢慢地消失到遠處去了。

日子在百無聊奈中過去,經過了十來個難捱的日日夜夜,春雪瓶終於盼來了十月二十日這天。她吃過午飯便騎上大白馬直向西直門外馳去。她出了西直門,行了不過十里,忽見前面道上有幾乘官轎在兩排執事衙役的鳴鑼開道下,正往這邊走來。她心裡一動,也許是玉府的人祭墳歸來了!便忙跳下馬來,躲在道旁一垛斷牆後面,等那官轎來到近前,她才探頭舉目望去,見走在前面的一乘六抬大轎,轎前門簾高卷,端坐轎裡的正是玉璣。後面幾乘雖緊垂轎簾看不見轎內是誰,但已猜出定是鸞英和丫環僕婦等人了 。玉府一行人剛一過完,她正要上馬,忽又見德秀峰、德幼銘和羅燕三人騎著三匹大馬也正向這邊走來。她又趕忙隱身牆後,直等他三人已經去遠,才轉出牆來,上馬向前馳去。不過兩個時辰便已到了大覺寺前。春雪瓶見時光尚早,便跳下馬來,牽馬入寺,尋了個僻靜之處,坐下身來細細地運籌著自己的動止步驟。她知道,這將是她尋得母親的最後一個時機了!自己的猜測會不會有誤?母親又是否會來?這在她,心裡也仍無把握。她不斷抬頭察看天色,心裡正受著焦躁和不安的折磨。

天色漸漸地黑下來了,春雪瓶的心情也隨著天色的幽暗而緊張起來。她已覺事不宜遲,便忙又站起身來。牽馬出寺,繞過大道小心地向松林走去。進了松林,她選了一處離墓不遠而又易於隱藏的地方,將大白馬拴在樹上,然後才移身躲到一株大樹背後。凝神側耳,靜靜地等著。時刻在靜靜地緊張中過去。初更,二更,四周像死一樣的靜寂,她能聽到的只是她自己心的跳動。殘月已從東方升起,淡淡的清光斜斜地射入松林,一陣風來,寒透肌膚,春雪瓶不由一陣寒慄。她正想轉出身來活動一下身子,趕去已在向她襲來的倦意,驀然間,她聽到一陣隱隱的馬蹄聲從林外傳來!春雪瓶不由全身一震,趕忙屏息靜氣,凝神側耳,向林外注視著j細聽著。蹄聲越來越近,一瞬間,只見一個黑黑的騎影帶著清脆的蹄聲進林來了。那騎影來到她近旁不遠處才跳下馬來,一轉身將馬拴一在樹上。就在這一瞬間,她藉著淡淡地月光,已認出了那修長的身影正是她日夜思念的母親;那大黑馬在月光下依然是那麼神駿!春雪瓶緊咬牙,強按心,制住了自己的激動,仍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一個最適宜的時機!這時,她看見母親已直向玉帥墓前奔去,剛一走到墓前,一下就撲向墓碑,雙膝跪地,將額頭緊緊貼在墓碑上,隨即傳來的便是一陣嚶嚶的撕碎人心的哀泣。母親哭呀哭,直哭得寒風靜,松濤息,月光冷……。母親哭了許久許久,才漸漸嚥下悲哀,站起身來,在墓前喃喃禱祝。那禱祝聲細如遊絲,春雪瓶一字也聽不清楚。母親禱祝已畢,才轉身來到自己的墓前,手撫墓碑,默默站了片刻。只短短的片刻,她隨即又一轉身,快步向大黑馬走去。眼看她已快踏鐙上馬了,春雪瓶這才迅即轉身出樹,輕輕叫了一聲:“母親!”隨即撲上前去,雙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