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師父卻搖頭說:“緣分天註定,老納也無能為力。不過您和格格昀相貌都極為富貴,應該是一對福祿鴛鴦,倘若有劫難,也會逢凶化吉。”
方丈的一席話,令胤禮感到不可思議,又不便多問。
珍縭格格分花拂柳地四處亂逛,她笑盈盈地奔向胤禮。
“這裡種了好多不知名的花哦!胤禮,你陪我散步,好不好?”
“你不累嗎?”他愛憐地拂著她的青絲。
她的頭搖得像波浪鼓。“不累,我喜歡這裡,想多看看。”
折騰了好幾天,她暈嘔不斷,那張瓜子臉更清瘦了。但是一有得玩,她又立刻精神百倍。
進了佛寺,一律素齋,不過珍縭吃得津津有味,她本來就愛吃菜,不喜食肉。
入夜,漆黑的佛園香菸氤氳,薰聞數里。
珍縭覺得這檀香味沁入心肺,令人心境祥和。
蟬嗚的樹叢間或飛過幾只流螢,一閃一閃的青光,牽動她想捕捉的念頭。
她拿起輕羅小扇,踮著足尖,忽東忽西,揚袖飄舉,笑聲如隔葉黃鶯,銀色月光照映下,分外的輕盈俏麗。
兩、三個小和尚經過時,忍不住偷瞟了一眼。
胤禮不悅地瞪視他們,他們被十六阿哥凌厲的眼光嚇了回去,沒敢多作停留。
“捉到了、捉到了,你看!”珍縭格格小心翼翼地捧著好不容易撲來的螢火蟲,像獻寶似的給他看。
胤禮對她總是掛著微笑。“你要學古人捕螢當燈嗎?”以前有位窮書生沒錢買油燈,就捉了許多流螢,集合起來形成一股力量,發揮燈光的作用。
珍縭吐著舌頭。“我才不要,我又不考狀元。”她把手心往上一翻,將流螢放生。
接著她又興高采烈地去追逐其他更多的螢火蟲,樂此不疲。
她的一顰一笑,牽動著他的目光。
胤禮不知怎麼,竟輾轉難眠,心裡儘想著珍縭,一直到二更時分,他還是無法入眠,終於他忍不住衝動地走出房門。由於禪房都未上鎖,他輕輕走進珍縭的房間。
珍縭嫣然的臉蛋,遠山含煙般的眉黛,桃花著雨般的香腮,蘭香馥馥的櫻唇,都是他十分迷醉而熟稔的。
她如海棠沉睡,微翹的睫毛長而迷人,他痴痴地看著她,那種無奈的悽苦,侵蝕著他的內心。
“嗯……嘻嘻……再來一個……胤禮……”她蠕動小嘴,語意不清地夢囈著。
哈,妮子睡覺也說夢話,還喊他的名字哩!
胤禮的唇抿成一條優美的弧線,從她的夢語中可見他在珍縭心裡是佔有絕大的分量。
他溫柔地為她覆好被子,悄悄退了出去。
翌日,佛寺建設大法場,在平地搭蓋百丈綵棚,進行七七四十九日的水陸法會。
慧安方丈合掌閉目,金光滿面,站在佛像前,好似老僧入定,其餘百名僧人整齊肅靜,低頭合掌。
十六阿哥胤禮屏息待立,慧安方丈念定梵文,請十六阿哥焚香祭祖。
禮成之後,剩下的便是法師們的事。
胤禮和珍縭住滿七天,便可回宮。
香輦迎著十七格格,御林軍護送跟在後頭。
胤禮陪著珍縭坐在寶輦上,車聲轔轔,輾過碎石。
“我們真的要回宮嗎?可不可以再四處遊山玩水。”珍縭轉著黑白分明的眼珠道。她對民間有太多的期盼,好不容易出宮一趟,她還沒有盡興,哪捨得回去?
“你不想你額娘了嗎?”他笑問。
她認真地想著,接著搖頭,熱絡地挽住他的手。
“只要有你陪著,能跟你在一起,我就覺得好快樂。”
“珍縭……”胤禮搓著她的柔荑,兩人凝眸深睇,多少柔情都藏不住。
為什麼他們偏是兄妹?
多扼腕啊!明明相愛卻不能結合。
命運為何如此捉弄他們?
他們連一句愛意都不敢吐露,深怕剋制不住,便鑄成大錯。
暮色西沉,關山疊疊,古樹蒼蒼,隊伍行至人煙罕至的地帶。
突然一陣喊殺連天,傳來兵刃相接的金屬碰擊聲。
胤禮驚愕地抓開簾子,一名將領一邊和敵人砍殺,一邊靠近寶輦。
“怎麼回事?”胤禮大驚失色地問。
“遇上盜匪了。”將領拚命抵禦。“十六阿哥你先護送格格走,這裡有我們擋著。”
寶輦裡的珍縭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