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錦溪也點點頭,小聲地道:“以前杜省長在濱海任書記的時候,我也陪他來跑過幾次,說出來真是慚愧,人家一個小科長,都把架子擺的十足,咱們從上到下,都得充孫子,明明批下來的,錢都卡著不放,想要簡單,陪那些大爺喝酒,一杯十萬,我差點喝到胃吐血。”
袁凌嘆了口氣,輕聲道:“部委嘛,向來是高高在上,門難進,臉難看,向來不把地方官員放在眼裡,這次真是給足了面子,只怕那兩位親自過來,也不過如此吧?”
他所說的那兩位,顯然是馬省長和省委趙書記,雖然誇張了些,但關錦溪卻點點頭,深以為然,事實上,南粵官場,除了那兩位外,能夠令部委上上下下敬為上賓的,也只有這位京城太子了。
回到賓館房間,關錦溪摸出手機,給王思宇打了電話,彙報了這些天的進展,王思宇含笑點頭,又叮囑他們,事情辦好後,先帶隊回濱海,自己要遲些日子再回去。
王思宇沒有把心思放在專案上,倒不是故意在擺架子,而是近些天,京城裡的事情也不少,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黨大會就要召開了,此刻,正是各方最為忙碌的時候。
近兩屆的黨代會上,爭吵都很是激烈,左派勢力有抬頭的跡象,而右派勢力也在頻頻逼宮,如何彌合黨內分歧,統一共識,成了黨內大佬們最為棘手的工作。
老人家曾經說過,黨外無黨,帝王思想,黨內無派,千奇百怪,其實,每次‘團結的’,‘勝利’的大會背後,都有著很多不為外人所知的激烈爭論,甚至是鬥爭。
自從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基本路線確立後,相對於往昔,黨內爭吵的聲音,已經有了很大程度的緩解,但這並不意味著一團和氣,相反,矛盾也隨著時間的延續,變得越發難以調和。
和以往一樣,每到換屆時期,這種矛盾都會集中體現出來,爭論也開始升級,這次更是如此,各派系所控制的媒體,已經就一些敏感問題,展開了論戰,頗有些華山論劍的意味。
這些日子,各派之間的互動極為頻繁,於家大院的客人也多了起來,正巧王思宇因故回京,於春雷也就藉著這個機會,更多地讓他在身邊陪同歷練,偶爾,也會就一些問題,爭取下他的意見,畢竟,如果不出意外,再過些年,於系的擔子,就要落在王思宇的身上了。
儘管仕途發展順利,王思宇已經成為眾人矚目的政治新星,但這次的黨代會,他還沒有機會參加,年輕一代的官員中,江南省省委副書記陳啟明率先出位,成為中央候補委員。
當然,王思宇的年齡是這些人中最小的,並且,他雖然沒有晉身這一核心的權力圈子,但周松林也已經是中央候補委員,無論從哪個意義上來講,周老爺子與他的利益,都是捆在一起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次換屆的人選當中,於春雷也被普遍看好,很有希望進入國內政治的決策層,但於春雷的危機感很強,離開京城市委書記的位置後,植根京城的於系,也將面臨一系列的考驗。
如果不提前佈局,小心經營,好事也會變成壞事,甚至會有被全面突破的危險,以往就有這樣的例子,凡是過於強勢的派系首腦,或是地方的封疆大吏,都會被調到中央,接下來,就是長達數年的人事調整了。
晚上六點鐘,把北方系的二號人物送走,父子兩人回到書房,於春雷一時興起,約王思宇下起了象棋,車馳象舞之際,他皺起眉頭,輕聲道:“怎麼樣,這幾天感受如何?”
“殺氣太重!”王思宇嘆了口氣,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淡淡地道:“尤其是人民日報這幾天的文章,竟然用了一些不太常見的語言,讓人感受到了文*革的氣息。”
“是左派在試探性進攻。”於春雷拿起紅炮,啪地敲了過去,用手指輕輕一勾,把彈起的綠馬握在掌心,嘆息道:“分歧越來越大,很難協調,不光是國內,全球範圍內,左翼都有所抬頭。”
“是啊,我也注意到了。”王思宇笑笑,往前拱了一步卒子,皺眉道:“過去幾十年,各國差不多都是向右走的,現在看起來,是過頭了些,要糾正,但是不能轉得太快,否則,很容易翻車。”
“哦?”於春雷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摸起棋子,沉吟道:“前些日子,一號首長的發言也很耐人尋味,看起來,文化大。革命搞不得,但相對溫和的文化體制改革,還是少不了的,事實上,這也是我們的短板之一,要及時彌補。”
王思宇點點頭,輕聲道:“以前是打倒了舊的東西,新的體系卻沒有建立起來,只好走務實的道路,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