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吃什麼?我新發現一家地方菜,辣椒又油又糊又酸又麻,包管好吃得讓你舌尖打顫。蘸水的佐料講究極了,對了,還有折耳根和腸旺面……”
“從來沒發現你一個美國人的舌頭會對中國西南小吃有研究,”慕憬表情不算豐富地盯著MK的臉,“你心目中的中餐不總是Wentowrth Avenue的宮保雞丁和餃子麼?你能入口的辣椒不總是Mr。 Beef家的辣醬嗎?”
MK摸摸頭,“明顯被你漢化了……”
慕憬貓一般的警惕性終於冒出來,冷笑一聲,“明顯漢化你的軟體有病毒!誰大夏天的還吃什麼折耳根?MK,你無端端地討好我做什麼?”
……………
又是半晌無話。
時光在沉默的車廂裡,在疾馳的高速公路上流逝。
MK知道從她轉身的那刻起就他們之間就成了一場沒有終點的追逐。她終於片刻停留在他的身旁,不知道是幸抑或不幸。他湊過來想吻吻似闔非闔的眼皮,冷不防她下意識地揮手擋開,涼涼的掌心拍在他青澀下劾上,清脆地提醒著他們那段不可逾越的距離。
“對不起……”慕憬盯著他十足受傷的神情,努力措辭,“MK,我……很想,很想信賴你,一如從前……可那件事像一根刺插在我心裡,我看見你就會不由地想起江北,想起最後那些日子對他的傷害……我會下意識地恨我自己,下意識地懷疑你……”
低低嘆口氣,“MK,我曾經那麼全心全意地對你。於我而言,你是老師,是父兄,是親人,是朋友,是我在異國他鄉父親出事之後唯一的慰藉……如果不是那天你……過去的事我已不欲再提……我其實真的很想,很想一直將你儲存在最柔軟的心底。我不想恨你,寧願躲起來自責自怨。”
MK身體一震,心底突然疼痛起來,他輕輕撫過她的面頰,濡溼冰涼。他想問她,那麼江北呢,她是不是把江北永遠地放在了心尖尖上?他還想告訴她,他們之間尚有如此漫長的幾十年,他怎堪讓她獨自揹負一切艱難過活,怎堪一直沉寂在她的心底被祭奠或者回憶?
江北已經是死人,而他們還鮮活著。
他緩緩靠近她,動作輕柔,生怕她如同受驚的小兔一般飛快逃開。可她還是逃開了,在他的唇即將觸碰到那片美好甜蜜卻如同毒藥般的花瓣前。
他是真的失望了。她對他竟如此抗拒和不信任。如果告訴她那些真相,她會不會付諸一笑,然後說,MK你真會編故事圓謊,你居然會以這樣的理由來為我們倆超脫。
他開始猶豫。
“對不起,”她艱難推開他,“雖然我很想,可是,我真的說服不了自己,我真的找不到與你的相處之道。”
MK的身體僵硬在車內凝滯的空氣中。
“你知道嗎?”她深深呼吸一下,似乎在鼓起勇氣,“兩個隔著一萬多公里太平洋的人偶遇的機率有多大呢?”
她接著問,似自語一般,“三千萬人口的大都市裡,兩個毫無聯絡的人偶遇的機率又有多大呢?”
MK輕聲介面,似有若無的懊惱,“這麼些年,這麼多事,你依然不肯相信小機率事件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可能性?”
“太過微乎其微。”慕憬黑暗中眯眯眼睛,“長長短短數十年,哪個人一生沒有兩件幸事抑或不幸?以此就認定自己是故事裡的女主,只能說明她很傻很天真罷了。我只是這地球上最可有可無的一粒灰塵,天上掉塊餡餅真會那麼精確砸中億萬分之一的我?”她輕輕轉過頭,“MK,說吧。你萬里迢迢特意來找我,為了什麼?”
MK的指尖停頓在她的發稍。“你果真不再信我。”他自嘲,轉而問,“那麼他呢,他就值得你去傾心託付?”
慕憬垂眸不語,回味了一下才意識到“他”所指的是程熠微。但聽MK低沉的嗓音在車內發出質問的變奏,“又或者,你刻意讓他接近,只是想利用他的社會關係替你擺平眼前的麻煩。”
她不想爭辯,忽而冷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這世界無非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的關係。如果有愛,就能為之裹上冠冕堂皇的或偉大的外衣;如果無情,就只能是赤 裸 裸的廉價利用與被利用關係。我走投無路,還有得選麼?”
他怔了怔,口氣軟下來,“你對程氏能瞭解多少呢,程氏與簡氏十幾年的利益攸關你又知道多少呢?他家的反噬力你又能算到幾分呢?我回來,自然是要幫你的。”
慕憬徹底震住。程氏與簡氏——原來自己竟漏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