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具破敗的布偶娃娃,隨時可以被人掐死,於是我狼狽地收回打量的目光,轉而看著自己的處境。
阿朱與阿碧仍是倒在地上,正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丁妖孽仍在幫康廣陵梳理體內那紊亂的內傷;慕容覆被之前偽裝艄公的人纏住;而我……就被面具人拎在手中飛速往外帶。
就在這時,慕容復卻是一招逼退艄公,搶身而出撲到我身邊。只見他手中摺扇翻飛,或點或擋,每一招盡是攻向面具人的要害。
我被面具人拎住衣領,隨著他的動作晃來晃去,每一次的晃動我都能見到自己被送到慕容復面前,若是對方不是每次都機敏地收手,只怕我不被對方刺死也早受了嚴重的內傷。
一番驚心動魄的變故,再加上一場措不及防地爭鬥。只是兔起鶻落間,我就從旁觀者,於一瞬間變成無可奈何的局中人,更是那枚隨時會被弈棋者丟棄的無用棋子。
當雙方的對峙告一段落,我在那個挾持我的面具人手中晃悠著,長長撥出了一口氣。
這口氣,為的是自己的性命仍在,也為的是自己接下去未卜的命運。
便在此時,丁春秋雙掌從康廣陵身後撤開,並將一粒藥丸塞到對方口中,隨即緩緩起身,慢步向我所在地走來,與面具人、慕容覆成鼎足之勢。
“殺。”瞬間,我身後的面具人從喉間擠出一聲沙啞不可辯的話音。在那個殺意凜然的話語吐出後,已經躍站在旁邊小船上的艄公雙手抬起瞬間,雙袖被真氣盈滿,抬起間有無數細小暗器向無力抵抗的康廣陵等人射去。
“小心!”我驚恐地喊出這句話,卻見丁春秋身形一動已攔在眾人面前,從容擋掉那些細小如牛毛的暗器。只是他那一貫帶著笑意的唇角早已抿直,而那繃直的唇角道出對方此刻心底的惱怒。
,惹惱了丁妖孽,這兩位偷襲的人要倒黴了。
見著那與平日裡頗不相同的丁春秋,不知為何,我卻完全可以感受到對方此刻的心情。那是懊惱中帶著怒火,那是足以焚燒一切的怒火。
能惹動丁妖孽的怒火,今日偷襲的兩人委實厲害。只是……偷襲者們,你們可做好了惹動妖孽怒火後,承擔相應後果的準備?
心中迅即轉著這些念頭,卻見面具人在鼎足之勢被破的瞬間,帶著我飛速向外躍去。
猛然間聽到一聲沉悶的落水聲。
我轉頭看去,卻見丁春秋的對手瞬間被他擊傷,整個人倒栽進湖水中。而丁春秋提身飛躍,足尖輕點那個可惱的對方,毫不憐惜地以對方的身體為踏腳石,迅速地向我所在——或者說向挾持我的面具人撲來。
我眼睜睜看著那個可憐的艄公整個人沉進水裡,看著那一連串在水面上翻騰的泡泡,忍不住在心底默默為這個傢伙祈福。
下一瞬,卻見丁春秋那張揚的紅色袖子已到了我的眼前。
這是第一次,我見到丁春秋與人爭鬥的模樣。不似教導我武藝時的輕緩優雅,也不似平日戲弄我時的頑劣,更收斂起閒來無事時的漫不經心。
只見丁春秋身姿翩然,袍袖揮舞帶起獵獵風聲,拂落時仿若鐵鞭般湧出強悍的殺氣;交付到左手的羽扇翻飛起落,間或變為盾牌攔住面具人的攻擊,間或劃過優雅弧度轉為傷人利器,更是不時間有羽毛從扇柄上震落,在丁春秋的攻擊中變為出擊角度十分刁鑽的暗器,讓那面具人防不勝防。
此時此刻,我一如先前,被面具人拽在手中當成盾牌。但是丁春秋的攻擊偏就似長了眼睛,每一次進攻都能恰到好處地繞過我,直直打落在對方身上。
“師尊加油!”看到興起處,我只覺得熱血沸騰,平日裡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師尊”二字也是順口吐出。
嘖嘖,看咱拜的師父,就是比其他人強上許多。虧得慕容覆在江湖上的名氣遠勝逍遙派諸人,但名氣這種東西卻從來不能完全地代表一個人的實力。
同樣的對手,慕容復應對時捉襟見肘,但是遇上了丁春秋,卻是無法佔據任何上風。
我凝神看著丁春秋的諸般表現,若不是自己此時身處險境,我真想撫掌大笑,再為丁春秋之風采浮一大白!
就在我臉上溢滿興奮之情,並等待著丁春秋徹底將那個抓住我的可惡面具人打殘並將我救出魔爪的時候,卻見得船上風波再起。
那個被丁春秋踩入湖中的可惡傢伙居然透過鳧水的方式潛到船底,更出掌擊穿了船底。
我看著慕容復折身去救船上的阿朱兩人,再看著康廣陵踉蹌數步,勉強站在船上,隨即抱住手中古琴橫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