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存希俊臉黑如鍋底,立即要站起來身體力行,證明自己沒老。賀雪生嚇了一跳,連忙按住他的肩,“喂,你別亂動了,想半身不遂麼?”
“我若半身不遂,你下半輩子的性福誰來給?”
“……”
賀雪生推他出了電梯,住院部有一個很大的花園,九曲十八彎,還有一個人工噴泉池。下午的陽光明媚,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驅散了冬日的寒冷。
賀雪生扶著他在長椅上坐下,她拿了一條薄毯披在他肩上,以免被風吹涼了。
沈存希瞧著她仔細的動作,她還真把他當成老年人一樣照顧了,他拉下薄毯,像是鬧彆扭一樣,說:“我不冷,用不著。”
“別逞強,你現在受不住風。”賀雪生將薄毯拉上去,重新披好。
到底還是不想讓她擔心,他就那樣靠在椅子上,大手伸過去,輕輕握住她的手,五指撐開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緊扣。
賀雪生垂眸看了一眼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沒有抽回,由他去了。
那天下午,兩人安靜地坐在椅子裡曬太陽,不提過去,不談未來,是他們這麼久以來,唯一一次溫馨的相處。太陽快下山時,花園裡起了風,賀雪生送沈存希回病房。
將他安頓好,她才離開,開車駛回賀宅,她才想起她忘了讓沈存希在合約上簽字。
或許是那天下午的溫馨相處,讓兩人重新找回了戀愛的節奏,沈存希每天會給她發簡訊,她看見了會回覆,每晚睡覺前,他會給她打電話,只為和她說一句晚安,一切看似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但是誰也不敢觸及六年多前的事,也不敢觸及她失蹤那兩年發生的事。
這似乎就是一顆埋在他們之間的地雷,一旦觸及,就會將他們現在的情動炸得粉身碎骨。
沈存希明白,賀雪生也明白。
這天下午,賀雪生出去辦事,辦完事出來,剛坐進跑車裡,就看見對面一小的門開啟,一群身穿校服的孩子從校門裡衝出來,三三兩兩的結伴同行。
她忽然想起,沈晏白好像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她有好久沒有看到他了,她降上車窗,在人群裡找尋他的身影。
那麼多人,可是她一眼就看見了他,他一頭亂糟糟的雞窩頭,在人群裡格外顯眼。她推開車門下車,穿過馬路,剛要叫他,就聽見一個胖嘟嘟的小男孩叫他,“沈晏白,過幾天就是家長會,你爸爸媽媽會來給你開家長會嗎?”
沈晏白瞪著那個小男孩,“你管得真寬,我爸爸媽媽來不來關你什麼事。”
“你爸爸媽媽要是來給你開家長會,我以後就再也不罵你是野種了,你爸爸媽媽要是不來給你開家長會,那你就是個沒人要的野種。”
沈晏白氣得一張小臉通紅,看見那小男孩子衝著他做鬼臉,他握緊拳頭,剛要衝過去,身後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小白。”
沈晏白回過頭去,看見賀雪生站在那裡,他忽然有種走丟了很久,忽然看見親人的激動,他眼眶一紅,沒有朝她跑過去,反倒轉身往學校裡跑去。
賀雪生看到他委屈的模樣,她心頭一陣刺痛,她連忙追過去,小學生們都在往外跑,沈晏白一轉眼就不見人影,賀雪生要很困難,才能避開小學生們,等她走進學校,已經不見沈晏白。
她想到剛才那個小男孩罵他的話,又想起之前她問他班裡同學們好嗎,他說好的情形,心裡難受極了。這孩子明明受了委屈,竟藏著什麼都不說,真是個小傻瓜!
她走到一年級門口,裡面正在值日的小週週與另一個女孩子,看見賀雪生,她興奮的跑了過來,“雪生阿姨,你是來找我的嗎?”
賀雪生沒想到小週週也在一小讀書,她在她面前蹲下,看見她臉上有粉筆屑,她伸手給她擦了擦,“小週週,對不起,阿姨不是來找你的,阿姨是來找沈晏白的,你知道他在哪裡嗎?”
小週週難掩失望,“哦,阿姨,你去鋼琴室找他吧,只要他不開心,就會躲到那裡去。”
賀雪生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今天是你值日嗎?一會兒雪生阿姨找到沈晏白了,就過來接你,好不好?”
“好!”小週週立即笑逐顏開。
賀雪生笑了笑,看見小週週天真的模樣,她就想起了小憶,心情十分複雜。她起身去鋼琴室找沈晏白,剛走到鋼琴室外面,就聽到裡面傳來凌亂的音符,像是發洩什麼一樣。
她站在窗戶旁,透過玻璃看進去,那道小小的身影坐在琴凳上,背影孤寂落寞,像發了狠一樣,使勁的拍著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