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剋制自己不要去想起她,剋制自己不要去尋找她。
可是。
心不由己。
心不由己,所以,眼睛不由己。
他每次出門,眼睛總會不由自主四下巡睃,在看見兩歲左右的小女孩時,他又會腿不由己。
他會走過去,看一看那個女孩是不是心裡的那個。
他那雙璀璨奪目的眼睛裡,一次次燃起希望,一次次希望寂滅。
直到,那天。
他的外婆生病了,大概是病糊塗了,拉著韓思樂的手顛三倒四說了許多話,其中有一句,涉及了那個秘密,她雖然說得沒有邏輯,口齒不清,但他一聽便明白了什麼意思。
韓思樂並不知道他已經知道了,驚慌失措地將他打發了出去。
他一聲不吭,就像什麼都不知道的無知小孩一樣,順從了韓思樂的話,退出病房。
只是外婆的話,像是一把尖刀,在他原有的傷口上,又加了一刀。
那時候,他已經是十二三歲,比九歲那年懂得了更多的東西,外婆的話,讓他胃裡一陣翻滾,世上怎麼會有心思這麼險惡的人?
外婆的喪心病狂,母親的醜惡用心,更讓他覺得自己的血液,佈滿了一種名叫恥辱的東西。
外面明明豔陽當空,他卻有種世界昏暗的感覺。
或許,只有他的世界是昏暗的。
偏偏是那天,他猝不及防遇到了藏在心底的女孩。
其實那天,是他先看到她的。
她坐在一輛紅色轎車的後座,車窗沒有關,她不知道在說著什麼,握著小拳頭,一臉的義憤填膺,幾年未見,她長得比小時候好看很多,也變了很多,但他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
後來她不說話了,安靜地趴在車窗上,眼睛滴溜溜地四處亂轉著,那張精緻白嫩的小臉,宛如天使一般純淨美好,她的眼神充滿了幸福的小孩才會有的純真與靈動。
他趕緊將車窗開啟,他想喊一聲:“兮兮!”
他還想問一問,你的名字是哪一個‘xi’?
可是,他剛張開嘴,外婆的話,爸爸媽媽吵架說的話,像是兩把尖利的刀劍,在他的世界裡無情地砍伐。
他的世界七零八落,他的世界暗無天日,
他覺得自己跟她說句話,都會玷汙了她的美好。
而她呢,眼珠子轉一圈之後,居然發現了他,他看見她那雙純美的眼睛裡迸射出濃濃的驚豔與喜歡,她雀躍又賣力地衝他揮舞著手臂,驚喜地喊他哥哥,對他說:“哥哥!我叫翟兮兮哦,你叫什麼名字?”
很顯然,她已經不記得他了。
這很正常,畢竟她當時,還那麼小。
她眼裡的喜歡與驚豔,讓他很高興,他多想笑著回她一句:“好久不見,我叫韓臻。”
可是他沒有,他冷著臉,升起了車窗,隔絕了她的視線。
她的臉上閃過錯愕,閃過茫然,閃過傷心,他心裡比她還要難受。
再後來。
他們在醫院遇到過一次,她說喜歡他,說等她長大了要嫁給他。
他們又在韓家的大宅見過一次,她送給他一塊玉墜,說是給他聘禮,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千萬不需要喜歡別人。
其實翟兮兮不知道,他們在韓家大宅那次之後,在新來的一個夏天,他們又一次近距離地接觸過一次。
也是那次近距離的接觸,讓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腦子裡想著要遠離,可是心裡卻又那麼矛盾地渴望靠近她、看見她。
那年,他十六歲,翟兮兮九歲。
他已經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沒有看到她,他心裡很渴望能見她一次,終於在一個仲夏夜,他悄悄溜進了翟家別墅所在的別墅區,他其實並沒有想做什麼,只是想在別墅外面,遠遠地看她一眼就行。
那時天色已經黑了。
他在圍欄外站了很長時間,也沒有看見翟兮兮的影子。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居然看見翟兮兮從屋裡走出來,走到游泳池邊上站著,雙手抱拳抵在下巴,不知道在幹什麼。
天幕漆黑,別墅裡的大燈都關了,只有幾站昏黃的地燈亮著,韓臻看著她單薄模糊的影子恍惚了,等他從恍惚中回神,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圍欄的裡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居然爬過了圍欄,朝著翟兮兮的方向走過去。
走得近了,發現翟兮兮居然在許願,她對著游泳池嘀嘀咕咕的,說了許多,但是韓臻只聽清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