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城玄曦點頭道:“也好!”
華溪微笑著帶了司城玄曦繞過左偏院,再走了幾十米,便到了一個精舍之中,精舍裡有一面書牆,雲重山站在桌前,桌面上攤開著一幅畫,他正看著那幅畫,若有所思。
華溪道:“老爺,司城公子到了!”
雲重山回頭,親切一笑,道:“失禮失禮,司城公子請坐!”
華溪退了出去,司城玄曦看到精舍中只有雲重山和他,倒也並沒有感覺拘束,走過去對著雲重山恭敬地跪了下去,叫道:“爺爺!”
雲重山淡淡一笑,避開半步,沒有受他的禮。
司城玄曦大禮行過之後,自行站了起來,不卑不亢,不焦不燥,好像剛才這一禮是最正常普通不過,又好像沒有看見雲重山的避開。
雲重山目光深邃如湖,道:“你既然這麼叫我,那你知道霄兒的身份了?”
司城玄曦道:“上午之後,我並沒有離開,就在府外等候,剛才,親眼看見宵露回來!”
雲重山淡然一笑,道:“或者,你叫她雲霄更好一點!”
司城玄曦深斂的眼神中現出一絲苦笑,一個名字,看似簡單,卻透著很多資訊。藍宵露,雲霄,明明是一個人,但是,不同的名字代表的是不同的身份,不同的身份代表的是不同的態度。
雲重山是在提醒他,現在的雲霄,已經不是當年的藍宵露了。人還是那個人,可是心,已經不是了。
他明白,以前的藍宵露,到底脫不開藍家的影子,更脫不開被他毀去名節之後那狼藉的名聲,那個藍宵露是卑微的,苦痛的,無奈的。一道聖旨,她就得嫁,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父命難違,夫命難違,她只能苦苦堅持,苦苦奮戰,才以路三的身份,另外闢出一片天來;
可是現在的雲霄,已經沒有了那些桎梏,她是赫赫有名的雲家商號少主,她是風神如玉雲霄公子,她是商場遊刃有餘的一隻靈狐,她是天下人人豔羨的千金之身。
她不是公主,卻勝似公主。
以前的她,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左右不了別人來改變她的生活。
現在的她,卻已經把自己的命運牢牢地控在自己的手中,再也不會有人能改變她的生活。他不行,端木長安不行,藍成宣不行,東夏皇帝也不行。
她不再屬於他,也不再屬於東夏。
她屬於雲家,坐擁天下三成財富的雲家。
她有一個疼愛她的爺爺,一個深不可測,能憑空造出一個商業王國來的爺爺。
司城玄曦的出身已經很優秀了,他的經歷也算很傳奇了,但藍宵露似乎更優秀,更傳奇。
一個名字的改變,改變的,卻不僅僅只是一個名字,司城玄曦懂,不過,他心中並沒有懊喪的感覺。她能免受顛沛流離之苦,能在爺爺的呵護下不受人欺負,不受傷害,他應該替她高興。雖然這樣一來,他離她更遠了。
司城玄曦道:“是,爺爺!”
雲重山呵呵一笑,道:“爺爺這兩個字,我也不敢輕易應承,他日你問過雲霄之後再說吧。來來來,既然你來了,幫我看看這幅畫!”
司城玄曦儘管此時滿心都在雲霄身上,卻也不能拒絕面前老人的邀請。雲重山已經獎他引到書桌前,那一幅攤開的畫,畫的竟是東夏的京城。
畫中的景色應是三月暮,京城琉璃白牆的禁宮,金碧輝煌的皇家園林,豪華大氣的府院宅第,斑駁寒酸的民居,縱橫的街巷如阡陌,房屋鱗次櫛比,星羅棋佈,人群如蟻,熙熙攘攘,街市熱鬧繁華。畫面繁而不亂,嚴密緊湊,整幅畫作氣勢宏大、構圖嚴謹、筆法細緻。
司城玄曦臉現驚訝,道:“這建築屋宇,街市房屋,是東夏的京城,可是又不是現今的京城模樣。看這畫紙泛黃,墨浸入紙三分,這畫應該有些有些年頭了!”
雲重山淡淡一笑,道:“能看出是何人手筆?”
司城玄曦凝神道:“畫工深厚,技法嚴整,年代距今至少一百年,那應該是前朝或本朝初期。如果在下猜得不錯的話,應是前朝名士高子維所出!”
雲重山點了點頭,道:“高子維驚才絕豔,書畫雙絕,這畫正是他所作!”他看著司城玄曦,道:“高子維一生作畫不足十幅,獨獨這一幅雖是他的真跡,卻沒有名字。你覺得,應該取什麼名字為好?”
司城玄曦道:“小子不敢妄言!”
“這兒也沒有外人,不必拘泥!”
司城玄曦看著雲重山意味深長的眼神,知道這是考較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