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熟很熟,他並不排斥與人交往,也可以對身邊的人很好很體貼,但這些熟稔和溫柔總是少了些什麼。
宋澤越的母親一開始是江淼的母親為照料他請的保姆,後來江淼正式出道後,他母親也出國去追尋自己的幸福了,而宋澤越的母親卻依舊在江淼身邊,悉心地照顧著他的衣食住行,甚至忽略了他這個親兒子,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宋澤越對江淼是怨懟的。
他母親在四十出頭的時候去世了,那時候宋澤越才二十一歲,還在上大學,平時雖然也勤工儉學可以解決自己的生活費,但為母親治病卻是絕對不夠的,所以他母親病重時期即使他不願意,他母親的手術費、醫藥費全都是江淼負責的。宋澤越那時候很挫敗,江淼才十六歲卻比他強了那麼多,自己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卻仍是照顧不好母親。
自責歸自責,那段時間宋澤越還是很感激他的,對他的態度也好了不少,不過那小子還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他的冷臉或是笑臉於江淼而言沒有任何分別,因為他根本沒放在心上過。
事實上,他是真的什麼人、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宋澤越的母親在醫生無力迴天的那陣子,宋澤越很崩潰,他卻還是如常的模樣,照舊的上學、拍戲、拍廣告,沒有表現出任何悲傷難過。
並非他少年老成到能掩飾自己情緒的地步,而是他真的無悲無喜。
宋澤越一開始覺得他沒良心,他媽對這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非常心疼,十幾年如一日的細心照顧,連他這個親兒子都只能靠邊站,可江淼這小鬼在他媽快死的時候卻表現的這麼冷淡,真是冷血!
他跑去質問他的時候,那少年卻只是疑惑地看著他:“你這麼難過,能讓江阿姨的痛苦少一點嗎?”他一時之間被他問的說不出話來,接著他又笑了:“再說了,你才是她的親兒子,我表現的太難過,不就襯得你這個親兒子很不孝嗎?”
宋澤越被他的話氣的牙癢癢,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何況他母親的命還要靠江淼的錢吊著,這讓他又憤怒又無力,只覺得對方的每句話都在踐踏他的自尊。
少年望了他一眼,對他的心事即瞭然:“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不必覺得自己太沒用,我和你一樣,也是兼職,只是沾了演藝圈的光,這行當來錢相對快一點也多一點,比你強一點。”
宋澤越忍氣吞聲:“我母親的醫藥費,我以後會還你的……”“用不著還。”他微笑道,“我又不是給你用的,江阿姨照顧我這麼多年,我很感激,這些錢不算什麼。”
宋澤越聽他這麼說,對他感覺稍稍好了一些,也對自己先前說過的話感到歉疚,只是道謝剛開了個頭又被他打斷:“你為什麼要謝我?我說過了,我做這些不是因為你,你沒必要跟我道謝,我也沒有立場接受你的感激。”
宋澤越訕訕地說道:“不管怎麼樣,你還是救了我媽的命,我是她兒子,當然是要謝你的……”
“隨便你了。”江淼擺擺手,還是那副不甚在意的模樣,“不過你說錯了一件事,我救不了你母親的命,最多是花錢緩解她的痛苦而已。”
這話令宋澤越面色大變:“你、你說什麼?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媽她才不會……醫生說腫瘤已經切掉了!”
江淼嘆了口氣:“你明明知道的,為什麼要騙自己?我覺得自欺欺人這種事沒什麼意義,不過算了,你覺得那能讓你好過點也無可厚非。我等下還有個通告,得先告辭了,你自便吧。”
宋澤越看著少年離開的背影,費了很大的勁才剋制住自己暴打他一頓的衝動,可在回母親病房的路上,他又頹然起來,那小鬼說的是對的,他確實早就知道了,媽媽活不了多久了。
只是,為什麼這傢伙能這麼平靜地說出這些,他一點都不會難過麼?真是冷血,母親白疼他了!
可回頭一想,如果他真是頭白眼狼的話,他媽估計連手術都做不起。
而且,這傢伙的姓氏就是隨他母親的,江淼原本不姓江,他的名字是出道的時候他自己改的。
他問過,那小鬼只是微笑反問:“法律有規定我不能和我的保姆一個姓嗎?”
他無言以對,卻也明白,這應該也是他表達感謝的一種方式。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宋澤越發現自己看不懂江淼這個人。
他母親沒能撐過術後的第三個月,臨終前宋澤越和江淼都在她病床邊,他母親拉著江淼的手,艱難地請求著:“我兒子以後……麻煩你……”
她已經奄奄一息,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江淼明白她未說完的話,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