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從入定的紅衣少女挪開。我瞥到一抹兇光從他眼中一掠而過,他把舔著的舌頭收回。
“那好,你去正北方向找一下,那裡大概有東西——我的直覺很準,救過我很多次命。”
南宮望了一眼地藏獅子,指向黑魆魆的密林——如何看那裡都沒有絲毫的靈氣透出——但是我相信南宮的直覺。這傢伙就是信了我,才能活到現在。
我喊了下地藏獅子,走入正北的林子。地藏獅子快跑幾步隨上我。
服丹敷藥後的我估摸自己還要一晝夜才能復原十之五六;地藏獅子則神采奕奕,他本來就是金丹上層的妖魔,被禁錮了妖氣數月,現在一朝脫去約束,意氣風發,恍如新生了一般。我感應獅子的氣比被翩翩上圈前又強上了幾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用雷池為他鍛體的結果。
我們約莫走出了二十里,已經超出了南宮和顏若琳神念能及的範圍。地藏獅子晃了下自己的身體,變成一個黑髮捲毛童子。童子穿著白衣,簡直像是少年時候的公孫紋龍(我腦補),一枚玉琢粉嫩的妖豔孌童。白衣是地藏獅子的幻化,妖魔混入人邑吃人的幻術基本功。這點粗淺的幻術,逃不過現在我的神念。
修煉到金丹的妖都已經能脫去獸殼,變化人形修煉。數月來我一直接觸的是地藏的獸形,今天我第一次看到他的人形了。
唯一和人類的差異是,童子的瞳sè是純血妖魔特有的金sè——道書上說,因為人與獸的穴竅差異,只有修到元嬰,妖魔才能自如更易自己的瞳sè;一般妖魔混入人邑覓食,都是竭力把瞳sè幻成華夏人之點漆或者夷狄之碧眼。現在大約是地藏覺得沒有必要,直接把本來的金目顯出來。
“沒想到你的人類樣子這麼俊美;我小時候也長得有你這樣粉嫩,可惜年紀越大,臉的線條就越剛硬,沒有小時候可愛了。我記得小時候親我和抱我上床睡覺的美人特別多,可惜長大後就不大遇上了。”
我讚歎了下。
地藏向著我舔了下帶著肉刺的猩紅舌頭,笑了起來,
“在我眼裡,我們妖族的獸形才是天下最高貴俊美的樣子,這幅人形只在修煉部分人族獨有的功法時我才顯出來,太像、太像你們修真者了!我同伴都說,那是行走著的血丹樣子啊。我有三四個月沒有吃肉了,主人的肉久違地香,琳公主的肉也極香。不過,主人這樣佈置,我就吃不到她的肉,只能吃你的了。”
我努了下嘴,
“你猜到了我沒有用名利圈再度禁錮你的方法嗎?”
“好歹我隨龍少多年,你們人類的計謀我都洞悉差不多了。本來想不到,但是你帶我走的時候,我忽然就想到——你找泉之所以要留劍帶我,根本是你擔心我會對服丹運功療傷的兩人突然發難。但你害怕我的好耳朵,又不能對他們明說——顯然你沒有再用圈子套住我的法子。要是我在這裡對你發難,那裡的騰蛇就會知道,他們就能逃走,我只吃到你一個。捨生救人,龍少說過,這種人最最愚蠢。”
“一隻妖獸有這份聰明,真讓我這個人類毛骨悚然吶?”
我輕嘆一口氣,露出渾身的破綻,微笑,
“如你所見,現在的我狀態奇差,抵抗也是徒勞。我怕疼,你一下子咬破我的咽喉,我就死了。然後,你慢慢享用我的金身吧。”
地藏幾步上來撲倒我,清漣漣的眼淚滴在我的臉上,他的舌頭像還是獅子狗時那樣反覆舔在我的臉上,
“最可怕的不是人類的yīn謀詭計,而是主人在我心頭種下的恩義緣分。如果你是劍宗那種把我們族類做成殭屍般道兵的傢伙,我不會留你一塊骨頭;可是,你一直把我當做自己的朋友,不在我心頭種生死符,還提升我的修為。你讓我對自己的立場很困惑!龍少那種人,和我們妖是一夥,我能對他推心置腹;可你這樣的傢伙,明明出身是我們最仇恨的宗門,卻渾然沒有把我當做異類。實在不可思議!”
我一股腦把地藏抱起來,把他的眼淚抹掉,
“無所謂啦。我以前家裡乾的就是百姓看不起的海盜,凡人當我們是渣滓;小時候我從沒真想過海盜崽子的我會成為高高在上的修真者。你所謂的異類,我也當過大半輩子——你身為化去獸竅的金丹妖怪,其實本來就不必靠食用人類修煉,我又供養得起你的丹藥。所以我領你找泉時,心裡就賭你能剋制自己吃人yù望。”
白衣童子笑起來,
“原來你是在考驗我——如果我真的吃掉主人了呢?”
“我做人那麼失敗,手下小弟都背叛。那我還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