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上位縮頭翹臀的逃了。馬車上還一路想著是不是太子殿下認出了他,故意找他茬的。想到太子被打了岔,沒注意到自己第九百一十四章 天竺大有可為,多半之後還要找麻煩。他就怕得要死。滿心惶懼,再加上這蒸籠般的天氣,沒到地頭,他就中暑了。
“老鍾,還好吧?”
正滿腦子雜念時,一箇中氣十足的嗓音響起,讓他的意識徹底回到現實。
一身華貴綢衫。網巾後山鑲著一顆璀璨奪目的金剛石,腰間玉佩金袋叮噹作響,如果不是那依舊森冷的眼眉,鐘上位還真認不出這人就是方武:之前在珊瑚州險些推著他落草為寇的罪魁禍首。
“小方啊,你真是害苦我了……”
被恐懼壓下的怨氣終於有了出口,鐘上位數落起方武來。
他來天竺就是應方武之邀,方武受魯漢陝推薦入了西洋公司,在天竺如魚得水。短短几年就晉升為中階管事。《德里條約》簽訂後,西洋公司全盤接手孟加拉,方武拿到了一縣的分包權。單飛創業。
方武是鏢師出身,很熟悉暴力運作這類事,可光靠暴力難以管治地方,同時本錢不足,無法將一縣之地真正納入掌握,尋找一位精於行政事務,有能量有本錢的合作伙伴就成為當務之急。鐘上位正是方武最中意的人選,於是在六七月時,正在珊瑚州悶悶不樂的鐘上位就接到了邀約信。
之前被不列顛海盜搶走了黃金,雖然獲得了一些賠償。卻遠遠不能撫慰鐘上位受傷的心靈。接著楚州又發現了大金礦,珊瑚州發展雖穩,可跟半年就聚出兩三萬人口的楚州比,那就是螢火比之皓月了。再被楚州所支援的名士搶走了他的東國院南洲院事名額,方武的邀約函到珊瑚州,正是鐘上位自覺人生再度陷入最低谷時。總督交卸給王之彥。金礦丟給李順管,他就悶坐碼頭釣魚,日日長吁短嘆。
分享四成利潤,負責管治一縣行政事務,方武還主動讓賢,將縣長之職交託給他,這都不足以讓鐘上位動心,真正吸引他的是在天竺置產。
鐘上位自覺年歲已大,家產該如何傳承也正是他的困擾。他現在有三個兒子,分別是江南的正妻、交趾妾室和日本妾室所生。而他的產業只有兩塊,一塊是國中地產和若干投資,一塊是珊瑚州公司,很難分勻。如果在天竺置辦一處產業,三面開花,日後三個兒子也好均分,不至於搞出蕭牆之禍。
於是他不顧年歲已高,氣候不適,萬里迢迢遠航天竺,可剛踏上天竺,就又遭了物質和心靈的雙重打擊。
“老鍾啊,你多慮了,這裡對一般人來說是地獄,可對咱們這種人來說,卻是真正的天堂。”
聽鐘上位一通抱怨,方武微笑以對,並沒作過多解釋。
事實說明一切,鐘上位很快就被說服了。
這裡是方武在加爾各答購置的宅院,方圓七八畝,屋舍六七十間,鐘上位所在的客廳就有半畝大小,地面是磨得透亮的黑曜石板,高梁天井配合大開窗,加上四周綠樹環抱,廳內無一絲盛夏的燥熱。
宅子還是其次,鐘上位醒來後,一隊頭頂紗巾身著紗麗的天竺女子翩然而出,捧茶奉果、打扇捶肩,伺候得無比周到。方武該是剛外出回來,天竺女子繞著他一頓忙乎,換衣服,擦汗,甚至還將他那臭腳捧在懷裡,用毛巾細細擦洗,讓鐘上位看得兩眼發直。
這些待遇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只要有錢就能辦到。可方武短短几年發展,就供養得起這麼多品質上乘的天竺侍女,財力得有多雄厚啊。要知道,在國中,即便是最便宜的日本、交趾或者呂宋侍女,每人每月也得二三兩。眼下光這客廳裡,一下就湧出來二十來個……
方武道:“這些女子都是天竺的達利特,嗯,也就是賤民。給她們一口飯吃,還有上好絲綢紗麗穿,已經讓她們非常滿足了,銀子?每月給點白銅錢,她們就會把你視作救苦救難的菩薩。當然,從達利特里挑出這些女子,倒是要給首陀羅牙人不少銀子。”
鐘上位眉毛一跳,賤民?這不就是奴隸麼?
“種姓制,老鍾啊,你來時該多看看玄奘法師的書。當年玄奘法師來天竺取經,就把天竺這裡的人情風貌說得很清楚了。千年過去了,天竺這裡還是沒變,什麼事都繞著種姓制轉。”
“達利特在天竺是最下賤的。不管他們這輩子怎麼努力,都改變不了這個身份,他們的兒女子孫也一樣。他們走路要避著人,不能讓影子落到別人身上,甚至有時候還得帶著掃帚,一邊走一邊掃掉自己的腳印,免得汙染了其他種姓。在鄉下。他們為村子裡的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