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但還將信將疑。在他們眼裡,華夏是一個雍容大度的長者,跟華夏打交道,所得遠遠大於收穫。而人家天朝上國,自信滿滿,對你們歐羅巴卡菲勒不感冒那是正常,可對咱們伊斯蘭教有歧視,那就不正常了。當年下西洋的三寶太監,以及三寶太監身邊的不少要人,那都是信奉真主安拉的。
三寶太監那時代太古老了,現實的例子也有嘛,比如北大年的華人,不都是穆斯林?
賈昊自然不想將馬六甲和蘇門答臘當作呂宋一般處置,英華正忙著消化各處新得土地,對這片已經插滿人頭的土地也興趣不大,就只是看中了出西洋的戰略位置。所以他不可能在這裡純以武力震懾,而不想跟所有伊斯蘭王國對立的關鍵,就這麼著落在了北大年華人的身上。
看起來賈昊最好的選擇是尊重並維持北大年華人的穆斯林傳統,可另一方面,就如他向北大年華人首領譚良所說的那話一樣,英華對北大年的華人有莫大期望,馬六甲的控制和穩定,得靠他們來辦,這也意味著北大年華人必須脫離現在受北大年土邦控制的地位,單獨另組一邦。
這又是更大一樁隱患,如果北大年華人搞政教合一,這新立的邦,人到底還是不是華夏人,邦還是不是華夏手足?
作為一邦之民,信佛通道,新真主或者上天,只要不礙著別人,其實都無所謂。但若是這一邦以教代政,就絕不是華夏之屬,也別指望這一邦能始終跟華夏站在一起,即便血脈相連。
這是賈昊最粗淺的認識,英華雖有天主教,也用來固華夏人心,在呂宋搶出那些被羅馬公教荼毒的華人之心,已見著了效力,可終究跟國政是兩條線,更沒有什麼教主和教敵。
面對這兩難選擇,賈昊沒有過多糾結,他現在只想知道,北大年的華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譚良挺腰,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瘦小中年人,目光渾濁,看不出一點能統領兩三千戶華人的魄力。可他一開口,就顯示出他對時勢的掌握,以及對賈昊用心的把握。
“大都督切莫怪罪,我們北大年華人,跟呂宋華人並沒有什麼不同,信教不過是為自保而已。往日能為自保而信,今日就能為自保而棄……”
北大年的華人來歷非常清晰,他們是大明嘉靖萬曆年間,大海盜林道乾【1】的部屬。北大年雖是暹羅領土,但就如滿剌加王國朝貢大明一樣,僅僅只是盟從一類的藩屬。這幫華人獲得了北大年土著的許可,以信伊斯蘭教為條件,在這裡生息繁衍,已有相當規模。賈昊徵呂宋,譚良不僅說動了北大年土邦首領出兵跟隨,當地華人也出了五百子弟兵。
聽譚良這話,賈昊稍覺滿意,但他繼續道:“信一主容易,改信他主難,這麼多年,這麼多代下來了,一句話就能辦到?”
譚良再次跪伏道:“所以小人才說……要棄,就得是為自保。”
賈昊沉吟片刻,臉色微變,他有些明白了譚良的意思,搖頭道:“我是給你們帶富貴來的,帶前程來的,可不是以生路來逼壓你們的。”
譚良聲調沒變:“共患難易,共富貴難,此話用在改信之上,也是同理,佛都督就得懷著慈悲之心,降下霹靂雷霆!”
賈昊還有些猶豫,自然是對這片伊斯蘭區域的影響。
譚良再道:“我華夏人信什麼,上面都還有個老天爺,這種事情,難道還有其他人指手畫腳的地方嗎?”
賈昊抽著涼氣,趕緊將他扶了起來:“你可知……如此一變,日後你的族人,處境可是不妙。”
譚良笑中有淚:“再不變,我輩的兒孫就要叫莫罕默德,連祖宗都忘了!至於什麼處境,佛都督,天朝難道不會站在我們背後?”
賈昊連連點頭:“我率軍來此,為的正是這個!”
譚良一把抓住賈昊的手臂:“那佛都督就該知道,在這片地方,不止有我們北大年的華人,在巴達維亞,還有上萬華人,性命正懸於一線!及早將他們救出,我們在馬六甲就能及早站穩腳跟!”
接著他嗤笑道:“至於那些蘇丹國,他們肯定是要跟著荷蘭人一起鬧騰的,可只要頂下了最初的幾波風浪,解決掉荷蘭人,咱們華夏,就可以坐看蘇丹們自己打得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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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五章 事情越搞越大了
() “土司土邦事務由鴻臚寺主管,鴻臚寺雖然歸政事堂,人才卻得靠通事學院出,所以政事堂也只能把鴻臚寺委託給咱們通事館。都督別擔心政事堂會在緬甸扯什麼後腿了,一切都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