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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部分

學和經院哲學的變遷,李肆總結道:“搞清楚他們的實質,那就是以經驗主義剖析先驗信仰,這是他們那套經院哲學的致命漏洞。我們立天主教,不是要去掌控信仰,而是立起一道堤壩,給無將信仰投於理性之人一道遮護,一個溫和的選擇。所以呢,學他們的思辨,學他們神性及人的理念就好,不要總去想著給先驗,給未知定一個面目清晰的和終點,我們華夏人的上天,就是冥冥不可知的上天。”

這番有些蛋疼的警告,也不知道徐靈胎聽明白,聽進去了多少,唯一的作用,是讓徐靈胎看李肆的目光更多了一分景仰。

澳門東望洋山上,聖母雪地殿聖堂裡,聽著那位中文名為蘇安夏的神父,正跟自己的同僚“辨”,徐靈胎心想,陛下真是睿智博學,這樣的事情他也預料到了,不是心中自有上天,還真可能被這神父忽悠進去。

“世間萬物,均有所生,永珍變遷,都有始動。萬物生,也為動,動方存在。有力方有動,寰宇最初一動,源自何處?那最初一動,又乃何力?那自然是吾主施以此力,吾主啟了始動。”

蘇安夏聽得徐靈胎說華夏還有一主,這自然讓他很是憤怒,也讓他燃起滿腔戰意。在他這樣虔誠的信徒前,還保持著“我另有主,我主比你主大”的優越感,這可是異端中的異端。能將這樣的異端收降到主之榮光裡,那可是他絕大的榮耀。

所以徐靈胎擺出輕蔑的姿態問,你怎麼證明你的主存在,蘇安夏頓時將他的總督特使使命丟開,在教堂裡跟徐靈胎帶來的另一個異端辯論起來。

蘇安夏一邊說,對面那個面目溫雅的異端溫和地聽著,不時插嘴將蘇安夏的論證匯入思辨深處,這個異端始終豎著一隻手掌,拇指還下意識地捻著什麼,隱隱像是個和尚,而徐靈胎就坐在一邊,埋頭在小本本里飛速記著。

“華夏也有云太初之氣,本無根竅,此動不過是無心之動,又怎麼會是你所說的全知全能全善的主?”

聽蘇安夏說到始動,那異端插嘴問道。

“何以是無心?你們中國人也講,人性本善,這善何處?這世界萬物,之所以存在,是因為不同之因麼?自然不是,它們之所以存在,追溯而上,難道不是有一個根本之因,才讓它們得以存在?而那因,本心就是讓萬物自在,那不是絕高的善麼?而擁有那絕高之善的,還能是怎樣的存在呢?當然是全知全能全善的主……”

蘇安夏內心充盈著戰意,連漢語都流利了許多,而那自稱“道音”的異端,聽到此處,卻是拈指一笑。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你所說的主,該本就在我們每個人心中。為何不是我們一念,見著了始動,為何不是我們一心,就持著本善?為何不是……”

蘇安夏愣住,徐靈胎嗯咳一聲,打斷了道音的滔滔不絕,咱們是來取經的,不是跟他比經的……這個道音,就是之前雍王藩邸供奉的迦陵音和尚,被徐靈胎拉入了天主教,改名成了道音。聽得蘇安夏說得熱鬧,下意識地又“施展”出了佛語辯難。

“你們的主跟猶太人之主之間這些糾葛,在你們所云神、創世、道成肉身、救贖和教會七聖事這幾樁裡,總是沒有說清的,對,就是你們的《四書》,來,一一說來,否則我們不信。”

徐靈胎得了一樁啟發,拿出公教的神學教材《四書》,要繼續壓榨蘇安夏,卻被另一撥神父打斷了。

“兩位能否先幫忙通融周大人,讓他開閘放水,先活人要緊,已經有人撐不住了……”

來人是多羅神父,顫顫巍巍的,正病得厲害,陪著他的是黃埔教堂主教席爾博。

徐靈胎拍額攤手:“喲,這事還真忘了,不過,我們的特使正跟你們總督談著,如果你們總督還不願接受現實,那我們也愛莫能助。”

蘇安夏也頓時忘記了這兩人的“異端”身份,放低身段道:“不論你主還是我主大,活人向善都是一樣的,還請兩位多幫忙。”

徐靈胎“狡詐”地一笑:“既然如此,日後我天主教在澳門建天廟,諸位也該是歡迎的。”

三位神父頓時變色,開什麼玩笑!?

徐靈胎嘆氣:“在下這話也並非請求,而是通告,就如澳門之事一般。”

一陣沉默,接著又被腳步聲打破,來人是郎世寧,一身綠袍官服,硬翅在腦袋後悠悠晃著。

“席爾博主教!多羅神父也在這!太好了,皇帝陛下讓我向耶穌會和多羅神父遞交諭令……”

郎世寧塞過來一個絹布卷軸,在場除了徐靈胎和道音兩個平民,全都是公教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