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我依舊和以前一樣,並無被雨水淋溼的跡象。
回首望望,那些緊追不捨的人終於被甩掉,我鬆了口氣,胡亂擦了擦汗水,剛要放慢馬速,腹中忽然一陣劇痛!
糟了……莫非方才交戰激烈,動了內力又引得毒發?!
我痛得彎下腰去,左手死死按在腹部,企圖減輕痛楚。右手下意識地扯扯韁繩想讓馬停下來,然而,之前馬速太快,我的力道因為劇痛而失了準頭,駿馬一個長鳴,跑得更快,也更加顛簸。我身形一晃,從馬背上摔落出去,狼狽地滾了好遠,濺了一身泥水。
忍不住苦笑一聲,要是赫連澈在,定不會讓我落地,早在飛離馬背時就會將我攬入他寬厚溫暖的懷抱中。
腹痛愈來愈烈,比之前那兩次毒發還要嚴重,蠱蟲彷彿瘋了一般在腹內肆虐,似乎想要鑽出,但是下一刻卻又頻繁嗜咬,一時脹痛一時絞痛,唇角不斷滴落血絲。我勉力抬頭,想檢視自己的方位,同時有些詫異,為何過了這麼久,還不見楚雲軒過來扶我起來?
這一看不要緊,楚雲軒就站在我後方,靜靜俯視著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我,他的嘴裡,叼著一個似曾相識的哨子。
哨子……哨子?!我一驚,頓時明白過來——那個哨子,不就是左御凌拿來控制蠱蟲的哨子麼?!
怪不得,這幾次毒發都毫無預兆,明明左御凌已給了我鎮魂藥,可還是會莫名其妙地發痛,原來——是他在搞鬼!
他剛送茗璐回來去赫連澈房中,離開時可能要檢驗那哨子的功能才吹響,所以第一次毒發痛得並不厲害;第二次,我與赫連澈如此親密,楚雲軒看到,怒火上湧,為了阻止我們親密下去,哨子吹得比較狠,所以痛得也很厲害。而這次,沒有赫連澈和江佑辰在身邊,他是要鐵了心讓我活活痛死吧!
“啊——”我忍不住痛撥出聲,分不清身上溼漉漉的到底是汗水還是雨水,力氣漸弱,我的呼吸也微弱下去。
楚雲軒彷彿並不急於讓我死掉,他慢慢走過來,低眉看我,哨子把玩在手中,唇角的笑如狼似虎般瘋狂駭人。
我氣息微弱,艱難道:“你若害死我,赫連澈不會放過你的……”
楚雲軒低笑,映著嘩嘩的雨聲,他的笑聲聽起來十分恐怖,他一臉輕鬆地俯身,手裡把玩著那個哨子,滿不在乎道:“他不會怪我的。因為——”他頓了頓,聲音鬼魅,“這本來就是他授意的!他讓我取你性命,然後開膛破肚,拿出雪龍珠。”
我聽得渾身戰慄,勉強道:“你胡說……少在這裡挑撥離間。”
“我挑撥離間?我與澈一起生活了七年,我們早就有了肌…膚之親……不然你以為昨晚澈那麼熟練地引導你是無師自通的嗎?”楚雲軒侃侃而談,本來英俊的臉佈滿嗜血的狂傲,他勾唇一笑,“那晚本來埋伏好要讓左御凌上鉤的,沒想到來的人是你,你想幫左御凌偷魂引,卻從未想過,左御凌其實是故意讓你上當的,他知道黑鷹堡有陷阱,而澈也知道左御凌不會乖乖前來,所以就順水推舟,將你留下。左御凌果然沉不住氣,怕你毒發才來送解藥。我易容成這個樣子更是為了讓左御凌放鬆警惕,將注意力都轉移到他死去的弟弟身上,而對你的安危棄之不顧。”
“你胡說……我不信……我不信……”我無力地狡辯著,眼前有些發黑,胸口堵得發悶,我應該相信赫連澈的,他絕不會是這樣的人……
“不信是嗎?你自己想想吧,澈為什麼遲遲不肯接你下山?還不是因為怕我生氣?不過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澈只有改變計劃,先哄著你,然後找機會取走你體內的雪龍珠。方才在破屋提到雪龍珠,他稍作掩蓋其實是欲蓋彌彰,江佑辰若是知道此事會妨礙我們,不過,既然他知道了,那也無妨。那些埋伏的人就是後招……武林盟主說什麼都得幫他的未來女婿的,不是嗎?我沒你獨佔欲那麼強,如果能幫赫連澈統一江湖,娶了茗璐那小魔女也無不可,反正澈只喜歡我一個。”
這些話如雷轟頂,原來赫連澈的目的是想要雪龍珠嗎?這些天,不,甚至是這些年,他對我的好,都是在做戲?心口愈發煩悶,傷心欲絕形容此時的我都不為過,我喉頭一甜,噴出一口血來。
呵……日魄麼……雪龍珠麼……好討厭這樣的身份和殊榮……腹中的痛楚已經蔓延至心臟,我閉上眼睛,扯出一個無力的笑容。如果……如果是赫連澈親自來了結,我又當如何?是笑還是哭?是悲還是怒?枉我還心心念念想要快點解毒為他血療,可他,居然想要我的命!
我知道,我不該如此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