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鎖的時候沒鎖好?”
“不會,每次鎖完,我都要摸拽一下。昨天比平日更仔細些。”
“開櫃子的時候,鎖頭是好的嗎?”
“都鎖得好好的。”
“屋門呢?”
“我放好香袋出去後,也鎖好了。回來取東西時,門鎖也鎖得好好的。那人走後,我趕緊去摸窗戶,也都是關死的,外人應該沒進來過。不過,屋門鑰匙勃兒和圓兒都有。”
墨兒點頭想了想,又問:“香袋是從哪裡取到的?會不會對方給的時候就已經不對了?”
“是個姓康的人,他應該不會這麼做,昨晚他還衝到我家裡,瘋了一般跟我們要他妻兒。”
“他妻兒?”
“他說那取貨的人劫走了他的妻兒,用那香袋裡的東西來換。”
“這麼說,他也不會換掉裡面的東西。目前看,經過手的共有五人……”
墨兒不由得回身向外屋望去,餑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立在臥房門邊,他沉著臉瞪著尹氏,目光又冷又硬,更隱隱透出些樂禍之意。墨兒暗暗一驚,尹氏是餑哥的後母,餑哥自小就很怕尹氏,和尹氏說話都低著頭不敢大聲,現在卻這樣直直瞪著尹氏。
餑哥隨即轉過眼,望著墨兒,冷聲道:“我沒動過裡面的東西。”
“除了你,還有誰?你就是要害死我們母子……”尹氏厲聲反問。
“尹嬸,先不要著急,姓康的和取貨的都沒說香袋裡究竟是什麼東西?”
尹氏略略平息了下怒氣,低聲道:“取貨的那人不願意說,姓康的昨晚才講,說藥丸裡應該藏著一顆珠子,油紙包裡是對耳朵。”
“耳朵?”墨兒一愣。
“他說是人耳朵。”
“什麼人的耳朵?”墨兒起初以為只是小事一樁,這時才發覺這事情不簡單。
“姓康的不肯說,不過他說,他也是經了別人的手給他的,他拿到後只看了一眼,油紙包也沒敢開啟,就交給了勃兒。”
“這麼說,姓康的拿到時,或許就已經被換掉了。”
“姓康的說,交貨給他的人絕對信得過。”
墨兒又抬頭望了一眼餑哥,餑哥也正盯著他,目光滿是被冤枉的氣悶。他轉頭又問:“尹嬸,木盒裡其他東西有沒有少?”
“其他東西都在,只有塊一兩的小銀餅沒有了。那塊銀餅我已經藏了十幾年。”
“您昨天最後見到孫圓是什麼時候?”
尹氏面色微變:“昨天下午,我放好香袋出去,他回來過一次。不過,他就在水飲攤子那裡待了一會兒,我聽著他是直接走了,並沒有回家。而且,圓兒雖然有些懶散,卻從不偷拿家裡的東西,需要錢他都是直接跟我要,這麼多年,我家裡從沒丟過一文錢。還有,我接這香袋的事,因怕他多事,並沒有告訴他,只告訴了勃兒一個人……”
第三章 古董鋪
君子於天下,達善達不善,無物我之私。——張載
墨兒告別了尹氏和餑哥,心裡有些忐忑。
這件事初看只是一個小小的香袋竊案,但現在看來,那個香袋不但關係到康潛妻兒的安危,更關涉到一雙耳朵,甚至是一條性命。
哥哥今天讓自己獨自照看訟攤,一大早居然就遇到這樣一樁案子。他有些後悔,若知道這麼嚴重,開始就應該找藉口推掉。不過隨即想起哥哥早上說的話,自己已經成年,不該總依附著哥哥,的確該振作起來,獨自辦些事情。跟著哥哥這麼多年,其實經見過的事情已經不少,只要用心盡力,應該能做得到。
於是,他在心裡告訴自己,那就別再猶豫,好好查一查這件事情。
他已經仔細檢視了尹氏家中的門窗、櫃子和那個小木盒,門鎖沒被撬過,門框門板也都牢固無損;幾扇窗戶都是方格木窗,裡面插銷都緊緊插好,窗紙雖然舊了,但只有幾道小裂縫。據尹氏和餑哥講,這幾天都沒開過窗戶,窗框積了薄薄一層灰塵,的確沒有什麼擦抹印跡。只有尹氏臥房窗戶插銷處有幾個指印,尹氏說她得知香袋東西被換後,去檢視過那扇窗。而且門窗對著街,昨天清明,這一帶人來人往,外人想要撬門窗進入,也難有時機。
尹氏臥房那個木櫃,雖然也已陳舊,但用料是上好核桃木,連蛀洞都沒有。櫃鎖沒有被撬的印跡,櫃子內外的木板、邊縫,墨兒都一一細查過,並沒有鬆動之處,更不見被割砍撬開的痕跡。而那個藏香袋的小木盒是楠木盒,八個角都鑲著銅皮,邊角都沒有任何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