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下跟這樣的人物相處太危險。好在她畢竟沒有酩酊失態,雙方也都沒有說死任何決定,如今朝堂上局面不明,結盟站隊的事情,她得觀望觀望再說。她儘量快的穿好鞋襪,又將地上的爛攤子稍微整理了一番,才又抬頭看藺程。
“下官又失儀了,望太傅大人再贖罪一次則個。”
藺程不言,拉過一個墊子自己坐了,再伸手指對面地上:“餘修撰請坐。”
餘慶元乾脆利落的坐了,順手把《全唐詩》塞到袍子下遮起來,拿個空茶杯給藺程倒上茶。
“藺大人請用。”
藺程也不客氣,接過來嚐了一口:“竹根杯和紅茶,餘修撰口味很獨特。”
餘慶元恨死了這種拉家常逼對方先開口的談話風格:“藺大人想必是看過下官前日的公文了。”
“嗯,餘修撰看來很適合修編《敬仁全書》的工作,徐大人果然慧眼識才。”藺程又飲了口茶。
“是徐大人提綱挈領的工作做的好,下官只是奉命依樣而行罷了。”
“我若想聽這話,只看你的公文就好了,何必坐在地上喝茶?”藺程話裡雖在發難,嘴角卻帶著笑,不緊不慢的把喝空的茶杯放在餘慶元面前,示意她再倒滿。
作者有話要說:
☆、太傅
餘慶元對他的發難並沒有感到十分意外,眼前這位太傅大人只用了十年,就從當年一名二甲進士成為今天的一品大員,首先當然是運氣好,其次他必須得是人精中的人精。在這種對方看她比她看對方清楚的情況下,餘慶元可以裝傻裝低調,藺程想不想裝糊塗完全不是她可以控制的。她也沒把藺程這種做法當成是找麻煩——想忽略她這個沒有家世背景的六品小官的方法有無數種,藺程又絕不是無聊到看人不順眼找茬的型別,當朝太傅雖不能上趕著去跟無名小官攀交情,但還是有方法向人徵詢意見的。
餘慶元不敢說藺程對她的觀點為人是否欣賞,但敢說他至少是懷著好奇,她沒著急答腔,待藺程用骨節分明的手把茶杯放穩,才拿起茶壺將杯子斟滿,然後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儘量將自己藏在陰影裡。他們所在的房間朝西,下午的陽光曬進來,穿過重重書架,變成大片的光斑和光柱。在藺程看來,餘慶元的臉半明半暗,年輕的面板帶著點兒半透明的質感,原本圓潤柔和的輪廓,倒顯得稜角分明起來了。
“藺大人想必也讀過下官殿試的拙作了,下官一點粗淺的想法瞞不過大人的眼,不瞞您說,這月餘修編全書,雖然諸綱目均有涉及,但下官私心裡確是對農醫和方技兩項最有計較,平日在書庫裡,也是讀這兩類書目最多。”
藺程又啜了口茶,笑而不語,眼神卻看向餘慶元袍底露出一半的《全唐詩》。
餘慶元尷尬的清清嗓子,把書從身下抽出來,撫平放好。
“承蒙大人上次指點……咳……下官確實也想在詩詞上多下些功夫。”
藺程搖搖頭,嘴角的笑意倒像是真的,放鬆下來的樣子格外好看。
“即使不加學問禮儀那一套,你這夏日飲茶讀詩,還有上次春夜月下獨行,都是極風雅的,餘修撰不必過謙。”
餘慶元如今已經多少把握了一些藺程愛等別人先開口說正題的風格,也不在詩詞的問題上多盤桓,只接著說書籍。
“經、史、子、集之類,如大人所見,一方面書籍浩如煙海,學問博大精深,一方面體系嚴謹,研習者甚多。尤其在這鴻臚寺中,若晚生有什麼不通的,每位前輩同僚都能為晚生指點一二。”
藺程挑起眉毛:“哦?依你的意思,這些學問正統倒是僧多粥少不成?”
餘慶元望著他的表情,見他不像是刁鑽責問,倒有幾分頑皮調侃,不禁笑了:“下官造次,大人莫怪。下官的意思是,若農技、醫學、機械、織造當中也有這許多學問當如何呢?”
藺程不置可否,只淡淡道:“工部和戶部自當研習此類事宜。”
“是了!下官想要是有機會向工部和戶部同僚請教,自是再好不過的了!”
“你只管求見便是,遞幾封公事文書也不是什麼難事。”藺程對她的激動不以為然。“只是你修編全書,可有必要知曉水利如何興造,青苗如何撫育等等細節呢?”
“大人說的正是。”餘慶元心想此人的不好對付程度簡直比她預料的還要高上幾成,剛剛放鬆一點,又要集中全部注意力應對。“下官並無意糾結於細節,只是對這諸多領域幾乎一無所知,如今情狀正如同描繪工筆花鳥,程大人雖給出命題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