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高度戒備,茶樓酒肆,人煙稠密之處,到處都有錦衣衛的坐探。誰如果說幾句不大妥當的話,立刻就可能被錦衣官校捉回衙門裡,看看你是不是寧王的細作。
往常如果想說誰是細作甚至於說是叛賊,總得有證據,不能捕風捉影,說誰是誰。可眼下這個特殊時期,任何證據也好,程式也罷,全都要讓位給大局。
總之你有一點嫌疑,都要仔細審問,不查個底掉別想出來。在這種氛圍下,錦衣衛的權柄空前提高,大有一言破家,一語滅門的趨勢。
這種抓細作的事,已經不僅限於升斗小民身上,就算是一些商人,也不能倖免。而周王這等藩王,現在反而比一般人更危險,所以主動送那小丫頭過來也不算奇怪。
秦有祿算是個倒黴蛋,來到滑縣衙門,就趕上了這事。結果那些被抓的人,都把鍋甩到他頭上,認定這是個酷吏。原本不少被楊承祖收拾過的,現在反倒是懷念起楊承祖時代,聽說他從陝西回來,上趕著來告狀的就不知有多少。
還有一部分是來疏通關係的,這些商人有的在衛輝也有鋪面,如果能有這麼個百戶關照,生意就好做了。再有的,就是主動來交保護費,希望看在孔方老的面子上,錦衣衛高抬貴手,對自己的生意能夠放行。
“徐東家,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實在是現在是什麼時局,您又不是不知道。按說我這就該馬上趕到衛輝府去上任的,可是我這不是要給我李世伯辦白事麼?等法事辦完,我就得馬上趕過去,這滑縣的事,我可不好多說話了。”
那位徐東家並沒因為這兩句話就氣餒,反倒是把手裡的銀票推過去“楊百宰,您這麼說就見外了,小人在衛輝那幾個布鋪,就全指望您照顧了。您還要給李戶侯辦喪事?他不過是您一個世伯而已,您居然要破出錢鈔為他辦法事,真是義薄雲天啊,就衝這一條,您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這錢就當是我上的份子,您必須得收下。”
自從楊承祖上次捨命護堤之後,他在滑縣的聲望就一直高的嚇人,即使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個月,溫度有些下降。但是老百姓還是見面之後尊一聲好漢,稱一聲英雄。在這種情況下,一些有利於楊承祖的流言,在漕幫弟子有意的散佈下,總是傳播的非常快。
如果說他千里走單騎,為世伯收斂骸骨,算是把他的名聲推倒了一個高峰的話。那麼這次他要為世伯風光大葬,操持白事,就把他的聲望又推向了一個更高的頂點。在一些人的說法中,這種行為已經超過了話本里的孟嘗君,乃是不世出的好人物。
畢竟他與李雄沒什麼真正意義上的關係,縱然坊間有一些他和李家二姐的傳聞,但傳聞終歸是傳聞,兩人之間什麼關係都沒有。或者說他真是女婿,又怎麼樣呢?一個女婿也沒有義務為岳父做這麼多啊。
這喪事不是簡單的傳送一下,做個法事就算了,又是買上好的棺槨,又是請來成福寺的高僧。聽說是要大操大辦,這等規模怕不是要費出幾百兩白銀。似這般流水價的為個世伯使錢,便是河南八府,也再找不出這麼一個古道熱腸之人。
不單張嘉印表示到時候肯定親自去弔唁本縣的英靈,甚至衛輝府新任的府官也派了隨員過來給楊承祖說明,到時候府裡肯定派人下來,請做好迎接準備。
這新任的知府,是佈政曾言公的關係,知道這位未來的百戶是個深得老撫臺看重的人才。自己跟他相處好了關係,於自己的前程大有好處,這事上自然全力支援。
而在錦衣衙門內,一身便服的張容看著跪在面前的楊承祖,擺了擺手“罷了,起來說話吧。這次這軍糧案,也算是為難了你。聽說還有人下了你的暗花?”
他說到這時,心裡總是覺得有些不自在,他不是個喜歡說謊的人,更不是善於說謊的人。當初家裡讓兄弟進宮做宦官而不是讓他去,就是因為他的性子太直,做不了這伺候人的差事。
暗花這事,算是自己把他坑了,好在人沒受什麼傷害。那邊也知道了自己的態度,應該不會再搞類似的事。總之這種事就是這樣,要報復,就下黑手,但是一次不成功,也就該知難而退。如果接二連三搞起來沒完,那就是不把他張伯爺放在眼裡了。
“全賴伯爺虎威,卑職也算是有驚無險,沒受什麼傷。幸不辱命,將軍糧案,已經調查的徹底。”他一邊說,一邊將那畢春、馬昂蒐集的證據副本拿了出來,另外就是他在陝西秘密奔走過程中,所蒐集到的罪證,一一擺在了張容面前。
張容將那些帳本、書信以及一些證言證詞拿在手裡,看了幾份之後,臉上的肌肉就微微顫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