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你說啊,顧卿,你可不許遲到,明晚上大家都等著你呢,少了你這個文藝骨幹怎麼行?”郭綾坐在沙發上盯著女兒在地毯上玩耍,閨女剛六歲,還不能完全脫離大人的視線,而兒子卻已經上小學三年級了。
“成,都誰來?”他剛衝了澡,邊打電話邊擦頭髮。
“有六營的幾個,還有五營的,咱們營的上海知青少,就那幾個基本都來了。”她說道。
北京男人坐到沙發上,壓低了聲音問:“於凡呢,他來麼?”
郭綾皺皺眉,無奈的回答:“我叫他了,可他說自己很忙,來不了,我還特意說你從北京過來參加聚會呢。。。。。。你們當初關係那麼鐵,他有再重要的事兒也得先緊著你吧?”
顧卿神色黯然的垂下頭,苦笑著說:“是嘛,他現在做什麼工作?”
她靠在沙發上答道:“回城之後他去了他母親的紡織廠做質檢,前兩年下崗了,他混得不太好,老婆也和他離婚了,我估計他是故意躲著咱們吧?”
聽到這句話,他的心裡就“咯噔”一下,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問道:“你知道他家地址麼,我想去看看他。”
“哦,等等,我找找去,我還真有。”她這個知青聚會熱衷分子,收集了很多戰友們的資料,包括住址電話,甚至就連近況也都大概瞭解。
過了好一會兒,郭綾才回到電話旁,拿起聽筒說道:“我念了,你記一下,淮海路。。。。。。我還有個他家的電話,你也記一下。”
等郭綾唸完地址,便說道:“他家是老弄堂,特小,我去過一回,他閨女都上初中了。”
“哦,孩子都這麼大了,那他結婚夠早的。”他算算差不多回城一兩年後於凡就結婚有孩子了,估計是老媽給張羅的物件,可最後還不是離婚收場。
“不早,就是在咱們這些人裡早,他結婚的時候也二十五了,那時候我還在北京當文藝兵不太清楚,他前妻好和他是一個廠的,兩個人都下崗了,生活沒著落,難免有矛盾。”她是個很愛操心的人,自己就把知道的情況全都吐露出來了。
捏著電話的顧卿一直在揉頭髮,他已經能夠想象於凡的處境了,對方的父親和爺爺都沒了,就靠他一個人支撐這個家,還要照顧孩子和母親,就算是男人也會撐不住的。
不過他心裡還是有所埋怨的,為何小白臉就不能坦誠一點直接和他說要回城呢?他還能攔著不讓人家走麼,他可沒這麼無恥!
第二天,顧卿很早就去了聚會的地點和闊別十幾年的知青們侃侃而談,很多人要是在大街上走他肯定認不出來了,尤其是女知青,變化太大,讓他不禁感嘆時光的流逝。
郭綾倒是保養得不錯,身材好,臉也漂亮,她看到顧卿一個人站在窗前抽菸,就端著酒杯過去問:“想什麼呢?”
“沒想啥,我不能再喝了,明天還得開車出去辦事兒。”他以為郭綾是過來敬酒的,連忙推辭。
她笑著說:“行,不讓你喝了,李霞你還記得麼?”
顧卿蹙蹙眉:“就是誣告我偷錢包的那個?”
“對,前兩年我去成都見過她和林小華,他們結婚了,她偷偷和我說,當年是她幫林小華一起整的你,害你捱了劉永強的打,她覺得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諒她。”她說道,雖然這是古老的故事,但回想起來還是觸目驚心。
顧卿卻笑了:“我早猜到了,他倆搞物件,劉永強又想找機會殺雞給猴看,我就成那猴了,你下次再見著他們兩口子就說我以後去了四川得請我吃大餐,否則我可要報一箭之仇。”
“成,我轉告,是不是見不到於凡有點兒沒意思?”她知道此人和小白臉好得像親兄弟似的。
“嗯,是,明天我辦完事兒去家裡找他。”他現在就開始緊張了。
郭綾拍拍他的肩膀:“你現在有能力了,能幫就幫他吧。”
他點頭,不過於凡自尊心很強,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接受別人好意的,他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特別為難。
☆、重逢
傍晚時分,天空飄起了細雨,踏著晚霞的於凡騎著腳踏車從上班的酒店往家趕。這個月他早班,能和女兒多待一會兒,下個月又要披星戴月的晚歸,等十一點下班的時候女兒都睡了,母親倒是會開著電視在屋裡等他,這一年多他過的就是這樣的生活,忙忙碌碌從未改變。
比起十幾年前來,他雖然有了些變化,但身材依然偏瘦,眼神中透著落寞和些許無奈,整張臉也被打上了生活的烙印,而且戴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