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失了機會,只好作罷,只是到底心裡不太舒服,臉色沉沉地,見不到笑。書玉情知其不滿,回去一路上都拐著她胳膊,又說許多笑話,一直逗到她笑出來,方才罷手。
晚間三人睡在炕上,劉媽媽嘆了口氣,對書玉道:“我知道,小姐是費盡了心力,想將那事做成。我也知道,攔不住你。老奴也是看著小姐一路過來,到如今,小姐的本事,老奴也是見識過許多。別的話也不多說,唯今只有一句:小姐千萬當心!這些個老爺,哄弄不得的!”
書玉從被窩裡伸出手來,將劉媽媽額頭上一縷白髮撥開,慢慢道:“媽媽心意,書玉心領意會。書玉也只有一句:媽媽放心!”
劉媽媽嘆了口氣,心下略感安慰,翻了個身過去,睡了。
酒兒說了幾句,也沉沉睡去,這一日到底不短,都覺得有些乏了。
唯有書玉,閉著眼睛,尋思了半宿,腦子裡走過無數個法子,一一否定,又重新再想。她不是心中無數,胡亂莽撞的人,替下六麻子這事,也不是她一時衝動,她其實早有此意,如今,不過是正好有這麼個機會罷了。
待到主意拿定,書玉抬眼見窗外,已是微微發白,知道時候不早了,趕緊合上眼皮,休息。
也不過略打了個盹,就又要起身上山,書玉起來後,用涼風衝了衝臉,知道今日關係重大,讓她頗有前世高考時的緊張激動,心潮澎湃之感。
劉媽媽見此看進眼裡,悄悄從後頭上前來拍拍她,道:“小姐別慌,一切有我。”
酒兒更是不甘落後,也湊上來伸出個頭,道:“還有我。”
書玉心頭一鬆,回臉笑道:“這是自然,有你二人在此,我還有何可怕?論嘴皮子,酒兒天下無雙,論手上工夫,劉媽媽更是說一無二,我還有何可怕?”
劉媽媽笑道:“小姐也謙虛起來了,其實最有本事的, 還得數咱們小姐呢。”
書玉邊將淨面布巾掛起,邊向外走去,口中不住道:“別再誇了,再誇我可就要飄起來了。”
當日依舊照例攫取山貨,此時菜蔬漸少,果子日盛,因上回顏予軒提過果醬一事,書玉們便有意多采了些毛桃,杏子,並野櫻桃,預備試行。
待收拾完成後,書玉將包裹交給喜子,又多裝了十來罐各式蜜漬果子,吩咐他早點回來,午後還得去鎮上一趟,喜子點頭,走了。
皮家娘子望望書玉,心想真去?看不出來,這小姐膽子倒大。
書玉猜出她的心思似的,當下便站在院子裡,開口了:“我知道,大傢伙對今日之事,心中皆感不安,有些發憷。且不用擔心,一切有我。如今這樣分派,”書玉說著,手指良兒道:“妹妹,今**留守家中,看顧你母親和皮家三口,柱子留在我這裡,也許我們回來得遲,你就替我們看住雞群,皮嫂子,勞煩你,跟我去鎮上,今日之事,少你不得。”
眾人點頭無話,二丫頭自然也想去鎮上,可今日這事不是玩笑,因此她爭了幾句,書玉好說歹說,再加皮家娘子連哄帶嚇,方才將她唬住了。
見時候尚早,書玉強將跳得過速的心按至平靜下來,著手處理新鮮果子。
先去河邊,將果子們一一清洗乾淨,回來後,書玉便照老例,先取十來個小毛桃,試行過後再看效果。
小毛桃剖開去核,切成片狀,書玉將其全部浸入水中,水中已預先灑過幾粒粗鹽,如今正好用上。
劉媽媽將久已不用的小黃泥爐取出來,捅上火,燒旺起來,一個小砂鍋燉坐其上,一小半水安靜地等著被燒開。
待到水發出咕嘟冒泡的聲音後,書玉將桃片丟下去,取來糖鋪灑上去,頭回不敢多放,過後想想又覺得不夠,遂又加了一遍。
鍋裡的水剛剛沒過桃片,再加上糖混於其中,片刻就發出粘糊糊的嘟嘟聲,書玉拿個陶瓷小勺,慢慢兜底攪拌著,又讓劉媽媽將火掩小些,眼看有些糊底了。
手忙腳亂過一陣,眼見鍋裡浮出一層細膩的白沫,書玉又細心將其撇去,這時方見桃片呈出晶瑩透亮,如玉如酥的模樣來。
書玉心想,嗯,差不多了,於是又灑過一遍糖,再慢慢攪拌。
在爐邊上呆得久了,又熱又累,書玉頭上沁出一層油汗來,可她絲毫顧不上,眼裡心裡,都只有面前這一鍋寶貝桃醬了。
見熬得差不多了,酒兒上前替書玉將面上汗水擦拭過後,問道:“小姐,熱壞了吧?這醬好了嗎?”
書玉小心地用手中勺子,舀起一小團黏呼呼稠哆哆的桃醬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