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營有三千人,西營再加上三千人,六千人足夠應對水寇了!”劉良佐暗自估計。擊退水寇後,兩路兵馬再去支援東北方向,從東營已有一萬兩千人支援楊舍鎮去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手頭上要留下五千預備隊監視城內義軍。
海盜與清虜北營最先接戰。
陳虎威看偷襲入營不成,下令強攻。
海盜們一手提著木盾,一手拿著斧頭,衝向北營的柵欄。
張名振催促士卒跑步跟進,海盜們鬧出來的動靜隱藏了他們的形跡,五千人隱入江陰城西往城門道路邊的山坡上。
海盜們很狡黠,不是一股腦的衝上去,而是小股突擊隊一點點撲向北營營寨。有人在營寨百步外架起五門從戰船拆卸下來的斑鳩腳銃,銃長超過半丈,每開一銃,黑暗中火光伴隨著巨響,像一門門小火炮。這種武器看起來很嚇人,但數量太少,多半的作用還是在黑暗中嚇唬人。
陳虎威在北營外轉了一圈,心頭有些發毛。他打仗悍勇,那是在他心裡估計過有勝算的仗,就算是身處險境,也是表面上的險境。眼前這座營寨,要是真強攻下來,他麾下的這些親信怕要死傷慘重。
一刻鐘過去,北門外打的雖然熱鬧,但其實是雷聲大雨點小。海盜們始終沒有突入兵營,守軍慌亂一陣,沉著應付。
黑暗中,張名振的眼睛緊盯從西門兵營燃起的火把,他沒把希望寄託在陳虎威身上。
江陰城頭。
閻應元和陳明遇被慌慌張張計程車卒叫上城頭,從東門轉到北門,遙看四周的喧鬧,一時拿不定主意。
東北方向戰事異常激烈,今夜無星,遮野的火把就像天上的繁星,耳中傳來巨大的響聲只有火炮才能發出來。
陳明遇神情振奮,問:“是魯王的援軍?”雖然是詢問,但他的口氣已然確認無疑。
閻應元陰沉著臉,又看了一陣,說:“聽架勢,不是義軍,義軍沒這麼多火器。但這麼會功夫,火光和銃聲都沒能前行,很可能被劉良佐擋住了。”
兩人在東門看了一陣,轉到北門。
城內的義軍迅速集中,在四門城下候命。
北門的兵營扎的離城門很近,城下的戰鬥一目瞭然,能看見水寇被阻在營寨外銃擊,西城外的清虜正馳援而來。
陳明遇憋不住了,問:“要出城接應嗎?”
閻應元沉默半晌,搖頭道:“雷聲大,雨點小,兩路援軍都被阻擋住了。你我出城也沒什麼用處!”他看見陳明遇有些失望,擠出笑容道:“多鐸率軍十幾萬圍攻杭州,魯王哪有多少兵馬來支援江陰。若沒有杭州,江陰城也不會只面對劉良佐,所以我很知足。魯王還能想到援助江陰,我等也沒白豎這杆義旗。”
兩人站在城頭,相視無語。
“砰…砰…砰!”
四五里外,傳來一陣整齊的銃響,讓兩人迅速轉過頭去。
從西城往北城的小道邊的山坡上,黑暗中不知有多少人馬殺出來。鳥銃的聲音在舉著火把奔跑的援軍後隊的置響起來。天很黑,只在銃口閃爍火光那一瞬間,閻應元看見那一排射出鉛子的利器。偷襲者堵死了援軍撤回西營的道路。
三千援軍成一字長蛇佇列,正在急速行軍,前營還沒有和海盜接戰,後列計程車卒根本毫無戒備。
張名振提著一柄大砍刀,指揮士卒壓向茫然失措的清虜。
火把散落的各處都是,除了截斷退路的火銃外,從山頂衝下來的明軍清一色使用長刀利刃,追殺倉皇逃竄的援軍。
只看了片刻,閻應元的眼睛紅了,喝叫:“殺出去,殺出去!”
機會稍縱即逝,他幾乎在瞬間明白了明軍的意圖,東北楊舍鎮那邊的大張旗鼓不過是虛軍,北門外這裡才是致命的一刀。
他大步流星衝下城頭,身後的陳明遇跟不上他腳步。
閻應元猛然回頭,攔住陳明遇,說:“你不要去,為防清虜乘亂攻城,你留在城內戒備!”
陳明遇停下腳步,緩了緩神,點頭應允:“你要小心!”
江陰北門開啟,吊橋放下,近萬名義軍秩序井然撲向清虜北營。閻應元走在當中,指揮各路兵馬。武舉人王公略一馬當先,提盾牌擋在胸口,領精選出來的先鋒隊殺向營寨大門。
義軍用鍋蓋、竹筐擋在身前抵禦箭塔上的弓箭手,人雖然多,但架勢不亂。等逼近箭塔下,躲在後面身高魁梧的壯士扛起斧頭衝上來,黝黑的斧頭舉過頭頂,狠狠劈砍在木柵欄上。
圍成一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