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她最可能去哪嗎?”
黑楠凝神思索又搖頭安慰道:“她性子就是這樣,想做什麼也不會跟別人說,但她的自我保護能力很強,不會有事的。”
黑楠說沒事,而他每一分鐘都在擔心。
一直等到酒吧打烊,林南音飛車直奔郡美小鎮,一路上他不斷對自己說,一定會回家的,一定在家裡,一回家準會看到她。
顯然他的希望註定是要落空的。
郡美小鎮的別墅他買下來之後都很少過來住。公司附近有一套公寓,為了上班方便他一般都住在那套公寓。是因為第一次帶薛子瑤回來他才過來住的,在這裡住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時間真的不長,兩個人真正相處的時間也不多,可是房子裡都充斥著薛子瑤的氣息。
好幾個夜晚,他明明困了,卻下意識地等她回來。她若不回來,他就沒法安心入睡。所以,她晚歸的夜晚,他在無盡的猜測裡度過每一分每一秒,這種猜測變在了一種煎熬,煎熬令他失去所有耐性,所以他總會暴跳如雷會失去理性的折磨她。她給他的折磨是無形的,而他做不到無形,因為她的眼中從來沒有他,只有時遠只有黑楠,妒嫉與憤怒變成利劍,想刺痛她,想讓她喊痛的時候才記住是誰給了她這痛。
他承認他在擔心她。
這種擔心不僅僅是因為這一個月的相處,可以追溯到很遠很遠的過去那種骨子裡的似曾相識,他都無法跟任何人說:“我一直知道她有天會出現在我的生命裡的。”
這樣太文藝腔。他從來不是個多愁善感的男人,他是剛毅堅強睿智果敢的代言詞,從懂事以後,他將所有的感性都深埋在自己身體的最深處,很長一段時間,那個叫感性的東西是什麼他都忘記了。
唯有見到她,從錦江國際酒店房間燈驀然間閃亮的那一刻,這張臉先讓他大驚,隨即心裡有了柔柔脹脹的痛。那突然而至的柔脹讓他落荒而逃,是因為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對。
他從酒店出來後,將車停在酒店對面,變態看著那層樓那間房的燈火,無可言喻的感覺,那是一種“欠”。
是的,他見到她的第一眼腦海裡就閃現出這個“欠”字。是前生今世的輪迴。是因果必報的宿命。
從不信宿命的他,終於折服於宿命兩個字。
欠了就是要還的。
像以往她晚歸的夜晚,他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拿著遙控對著電視遙來遙去的等她。
彷彿等等,再晚她也會回來。
不管多晚,她回來就好。他再也不會朝她發火,他也不會讓她再搞什麼衛生,她想怎麼樣都可以,哪怕她打他罵他說他有多麼流氓多麼噁心多麼齷齪多麼卑鄙,哪怕名正言順地跟他說她要搬走,這輩子再也不願見到他了,他都能接受。
電視看不進去,牆上的鐘一秒一秒的流逝,前夜徹夜沒有睡,白天又是高強度的工作,再鋼筋鐵打的也開始有點乏困了。
凌晨四點,他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朦朧間,看到一雙修長纖細的腿朝自己走近。
他費了好大的神才睜開雙眼趕走深濃的瞌睡。
那雙腿地主人立在自己的面前,一個身影慢慢蹲下來。
薛子瑤看著他,滿臉壞壞地笑:“我就知道我走了你會難過,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負我?”
“不會了,再也不會欺負你了。你去哪了?”他暗啞著嗓子問道,她的頭髮有點溼有點亂,外面一定下雨了,他忍不住蘀她拂拂粘在前額的頭髮。這才發現她的白色棉布裙子上有一些土沫,鞋子也髒髒的,彷彿剛剛從泥地裡走出來。
“我去看我爸媽了。”
“他們在哪裡?”
“他們現在就在外面,是他們送我過來的,說太晚了,怕我一個人害怕。本來想留我住在他們那的,可是明天我還要打掃房間的衛生。”
“啊,他們就在外面你怎麼不讓他們進來?”林南音迅速的爬起來欲迎接他們。
“他們說太晚了就不進來了,不過我爸媽真的很想見見你。要不我們去看看他們啊。”薛子瑤伸手很自然地拉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好涼,外面露重霧深,穿得太單薄了,他忍不住握緊了她的手。從此以後,他再不會讓這個女孩受半點委屈了。
他們手牽手走到外面,卻不見薛子瑤的爸媽。小鎮的路燈也不知怎麼沒有開,月亮半掩在浮雲後面,露出微弱的光芒冷冷照在小徑上,周圍闃寂無人。
兩個人沿著石徑找著,薛子瑤忍不住大聲喊:“爸爸,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