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生出的意見,不需要太過掛心。”
錢鼎銘心道:這個顧問委員會“文選司”,分掉的,恐怕不只是“胥吏之權”;到時候,生出意見的,恐怕也不止於書吏。
不過,這個話,不必說出來。因為。他已經意識到了,關卓凡用心深刻。這個事兒,和“軒軍傷殘基金”一樣,也是“掛半隻羊頭,賣半隻狗肉”。
關卓凡繼續說道:“既‘另起爐灶’,規章制度,自然也要另擬——當然,大底子還是之前的吏部規例,一時半會兒,也不必變動得太厲害。”
關卓凡說的輕描淡寫,但錢鼎銘心中卻是大為震撼!
變更規章制度,哪怕“大底子還是之前的吏部規例”,但這不同於單純的“分權”,動作再小,也是真正的“改革”。反對者雖然不一定能給你安上“變更祖制”的大帽子,但說你“紊亂朝綱”是可以的——事實上,這話也沒有說錯,到時候,中央機樞裡邊兒,就出來兩套人事制度了,叫人何所適從?
面兒上,他雖然還是力持鎮靜,但手心已經微微生汗了。
關卓凡撣了一下袍子,站了起來,一邊緩緩踱步,一邊說道:“現今是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形勢的變化,真叫日新月異,以前的許多規章制度,都不合用了,都得改,都得變!如果還是一味抱殘守缺,遲早……哼!再叫人家打進來一次,再來一次庚申之變!”
頓了一頓,說道:“這個意思,我在天津的時候,給聖母皇太后回過,太后亦以之為然。之後,哪些制度該動一動的,我還寫了個條陳,呈於御前——不過,這個不算奏摺。聖母皇太后倒是沒有駁我的面子,以為條陳上面所言,皆應行之,亦可行之。只是諭示:先後有序,不可操之過切。”
“如果說是‘改革’,吏部那邊兒,咱們可是一根毫毛也沒有動他們的——顧問委員會‘文選司’,不過是在外邊兒開了一塊小小的‘試驗田’,礙著誰啦?八旗改革,我抱著‘粉身碎骨’的宗旨,幾個‘試點’,都頗收其效,也沒見多少人跳出來哭爹喊娘!哼哼,難道還擺不平北京城裡一塊小小的‘試驗田’?”
關卓凡停下腳步,凝視著錢鼎銘:“所以,定舫,你大可不必犯嘀咕!”
錢鼎銘早就滿臉漲得通紅,聽了關卓凡這個話,再也坐不住了,“呼”地站了起來,低聲說道:“不敢辜負王爺厚望!鼎銘已經說過了——願效之以死!”
關卓凡微微一笑,虛按了按手:“你坐——還沒到打生打死的時候呢!”
錢鼎銘訕訕地坐了下來,關卓凡說道:“不另搞出一套東西來咱們自個兒用,咱們這個個路子也不好走下去——你想一想,軒軍退役的弟兄,有幾個進過學?有誰中過式?也不是個個都保到了紅頂子——就算保到了紅頂子,武職也不值錢!”
“也不能個個都跑去捐班!退一萬步,就算捐了班,候任、分發、到省、掛牌,還有十萬八千里的路要走呢!咱們哪兒耗得起那個辰光?”
關卓凡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狡黠的笑容:“不自己給自己量身定做一套規矩,還用回吏部原先的那套玩意兒——嘿嘿,咱們的弟兄,退役之後,如何才能夠‘為國家、為朝廷繼續出力’?”
“這就是這裡邊兒的第二個‘說頭’了!”
錢鼎銘恍然:這個,才是王爺要“另起爐灶”的真正原因吧!前邊兒說的“分胥吏之權”,不過是掛了一個漂亮的幌子而已!
關卓凡繼續說道:“這條路子,對咱們來說,是另闢蹊徑——沒法子,原來那條路上,塞滿了沒用處的箱籠篋囊、鍋碗瓢盆,磕磕絆絆的,著急忙慌的,走不過去!等走過去了,黃花菜大約也涼了!”
錢鼎銘想:王爺這個譬喻,雖然俚俗,倒是形象得很。
“還有,說起行新政、辦洋務,譬如工廠、礦務、學校之類,咱們的弟兄,雖然沒進過學、中過式,但比起大多數的進士翰林,恐怕還要好用些!”
這個嘛,錢鼎銘只是笑了一笑,並沒有附和關卓凡說的話。
關卓凡亦不以為意,心說過不了多久,事實就會說服你的。
現在,你這位“傳統士紳”,自然還不曉得“軍轉幹部”這個大殺器的威力。
在這個時空,軒軍是中國有史以來第一個用工業化思維和手段進行訓練並組織起來的團體,它的成員,對中國次第展開的大規模工業化來說,是目前能夠大批次派上用場的最優秀的行政管理人才。這種性質的幹部儲備,正是原時空tg能夠在短短數十年之內搭起工業化——且還是重工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