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高中的時候,我的班主任是名校畢業分配來雲城教書,他有點鬱郁不得志,但也十分誠懇地告訴我們,他說高考是我們人生裡遇上最公平的一次較量,也是我們走向成人世界的一場戰爭。
教育或許還存在不公平的地方,高考是相對公平的。
但最公平的,這世上最公平的較量——
永遠還是一個人的心智、心氣、野心和慾望。
他說,以後我們每個人都會處於往上爬的階梯上,高考的分數,極有可能決定以後的我們會處於什麼臺階,跟什麼人對話,感受什麼樣的人生規則。
三百分和四百分不一樣。
四百分和五百分不一樣。
五百和六百分也不一樣。
如果能考上名校,就有機會窺見天光了。
如果能考入一等的名校,還能看到更多的天光。
可是,看見所謂的天光是為了什麼?
這樣努力的意義又是什麼。
我不解。
然後我問他,如果考上七百分,會有什麼不同嗎?
他說,那你可能會接近天光。
更幸運一點,或許還能被天光籠罩。
是嗎?
對嗎?
對我來說,與其一生驕傲和努力為了窺見所謂的天光,或接近天光。
不如——
去成為……天光。”
終於,白芒已經說完了她要說的所有話,她聲音並不澎湃,甚至有點倦意,但她聲線清透,語氣平緩,每個落字都清準,音尾有落點。
隨著宴會廳裡的一道道安靜的呼吸,中央空調裡的絲絲涼風,女孩清晰而乾淨的聲音落進宴會廳裡每個賓客的耳裡。
他們的眼裡仍有未消散的不屑,奚落或敷衍。
這些傲慢,或許永遠不會消散。
這世上,大多數像丁明薇這樣的,對一個人的出身、性別,和地域存在著偏見。
明明心懷偏見,還要裝作不當一回事的高傲。
但,她不管考多少分,都不是為了得到他們的認同,感受他們高高在上褒獎或肯定。
他們裡的大多數,對她而言,只是模糊成一團的黑色影子。
她對他們的聲音充耳不聞。
對他們的目光,自然更加無所謂。
她只是她自己。
惶惶長大,因為不太瞭解也不太想了解這個世界而要充滿勇氣的女孩。
最後,白芒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我叫白芒,來自雲縣,雲川第一高中。”
望了望臺下,轉身下臺。